老五收回杀猪般的嚎叫。
“妈,咱家这猪圈得翻修了,到处漏雨。”老迈顾拥军在猪圈掏茅坑里的粪,这活也只要她和老二肯帮着屠八妹干,老三顾建新是打死不干的。
“别人家吃得好你去别人家啊?谁让你不会投胎死来我家的?”屠八妹气不过,伸手去夺垂熟行中铁勺嚷嚷着说:“明天我就成全你,有本领你重新投胎看你能投去哪个富朱紫家……”
扔下桶,屠八妹拍鼓掌,偏头扯下脑后绑发的赤手帕咬在嘴里,抬起两个胳膊用十指插进长发里拢了拢再用手帕重新绑好。自男人出过后她就绞短了两根大辫子,一年四时用根赤手帕绑在脑后。老三感觉如许都雅,有回也学着她用赤手帕绑了个低马尾,成果被屠八妹追着打,屠八妹说她还没死呢老三戴的哪门子孝!
老迈顾拥军拎着猪食桶出来沿菜园边的土坎走到平房档头,跳下土坎先去自来水池前洗净猪食桶和铁勺再转回家。这时天已大亮,老三顾建新站在外屋窗前,微弓腰对着窗框边挂着的小圆镜在梳头。在老三身后的大床边,老七散着一只小辫在帮不到五岁的老八穿衣服。
“你个遭雷劈的……”
里屋,睡在一张大床上的老4、老5、老六接踵起床,老五顾夏莲揉着眼屎走去厨房,老二顾爱民一手举着锅盖一手正从锅里捡出煮熟的红薯放进碗里。顾爱民和老迈一样勤奋,只是她做事手脚慢,又不爱言语,屠八妹常说她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可她偶尔蹦出一闷屁却总能等闲激愤屠八妹。
“把粪瓢给我,你去看那几个活祖宗起床没。”屠八妹从垂熟行里拿过粪瓢,喂了猪还得给菜地施肥,她家吃菜根基都是自给自足,饭桌上除了青菜就是豆腐。一周开次荤肉还从不切片都是直接剁碎和别的菜一起炒。但即便餐餐青菜豆腐她也把女儿们养得如花似玉个顶个的标致。
“哎呀,别乱动。”老七嘴里娇声叫着让老八别乱动,她两手扯着毛线衣往老八头上套,老八本身也扯着毛线衣用力往下拽。因为两人力没往一处使,老八头顶到了袖口处。老七冒死扯着往领口拉,老八却死命想往袖口钻,嘴里还“伊伊呀呀”攒着劲。
“我要吃馒头,别人家早餐都是吃馒头另有吃花卷包子的,就我们家每天吃红薯,我不要吃!”
顾建新马尾一甩,举头去了厨房。
老五跑了屠八妹气正没处撒,恰好闷葫芦顾爱民这时掇一句,“要不我们也买点馒头票吧,家里现在有四小我挣钱又不是吃不起。”
屠八妹一脚跨进厨房就看到这一幕,她顺手从墙角猪食桶里抄起舀猪食的铁勺直取老五,“我看你是皮痒了,一天不打你就浑身不安闲……”
见老五还敢犟嘴,屠八妹冲过来又要清算她被顾拥军拦住,顾拥军回身喝斥老五,“你如何打不怕?不吃红薯你要吃甚么?”
“错了,错了。”老迈扯出毛衣,三步并做两步走去后院搁下猪食桶,返身返来抱起老八放到床上,再斜目瞥眼顾建新,“也不说先帮老八穿下衣服,就晓得管你本身,自擅自利。”顾建新从镜里瞪眼老八,“都快五岁了让她本身学着穿呗。”老迈说:“你五岁时本身晓得穿?去打盆水来,给老七老八洗脸。”顾建新扔下梳子,回身白眼老迈,“我是服侍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