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长久悬停于半空的孟匹夫如遭重击,向后倒飞而回,落地后踉跄几步,踩得一楼地板纷繁炸裂、木屑乱飞。
这回轮到孟匹夫居高临下,两坛老酒仍被他提在手上,暴喝声中,便如两柄大锤,一左一右掼向刘屠狗双耳。
紧接着刘屠狗一掌刀一虎爪递至,几近不分前后地戳在两个酒坛之上。
刘去病本来神情凝重,楼外暮雨落花异象、楼内鸡飞狗跳散场的一幕绝非平常,现在见自家二爷神态自如,这才稍稍放心,只是点点头,轻声说了句:“二爷,这楼里的伴计掌柜俱都技艺不俗,确切不是个用饭的好处所。”
今时本日,贵爵国士皆同座,哪怕还不能在真正意义上平起平坐,却能凭手中刀留住自家的风骨与胆气。
姬天行脸上带着畅快笑意,殷勤道:“能与天下英才共图大事,小王亦是与有荣焉,却不知刘兄意下如何?”
碎片圆球以内,刘屠狗闻言叹了口气,心道:“天下英才何其多也,二爷我入京这一起上所遇之人,羊泉子那般的老魔头也好,魏叔卿如许的前辈也好,哥舒东煌、赫连明河、窦红莲如许的平辈人也罢,林林总总、数来数去竟没一个好相与的,非得催发刀种才气压得下,现在碰到个开酒楼的竟然也要手腕尽出?提及来,以病虎锻体三式为根底的虎爪是越来越吃不开了,毕竟只是个锻体练气的法门,用在与顶尖灵感的搏杀当中便有些天赋不敷,差了那么点儿意义。”
到了今时本日,先是有感于晏浮生情意不出而灵气相随的奥妙境地,继而受孟匹夫雄浑无匹的神意气机所压迫,终究首度以本来脸孔现于人前,既无残暴澎湃刀气为凭,也无猛虎衔刀、刀种生发一类异象相随。
眼看即将建功,孟匹夫的神采却更黑了几分,语气中也头一回多了些许愠怒之意:“刘校尉,再不拿出硬抗神通的真本领,就休怪孟某下杀手了!”
刘屠狗的屠灭刀意,以屠灭锻兵术孕养出的心刀灵根为基,接受了包含鲁绝哀神通一刀在内的无数冒死厮杀的打磨,亦接受了包含镇北鼎气运桎梏缠身在内的夜以继日的洗练纯化。
“大鱼吞舟、无量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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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刘屠狗掸了掸身上黑衣,笑道:“一来呢,二爷我觉着吧,这行头就挺好。二来呢,咱爷们不但不为这些睁眼瞎活着,还得教他们瞧清楚喽……”
刘屠狗微微昂首,只觉耳际风声吼怒,沛然大力充塞四周八方、无有疏漏,齐齐向他挤压而来,将他的衣摆袍袖死死地压贴在身上。
劲风高文,吹得楼梯上刘去病与小药童衣发飘飞。
他在楼梯木阶上一踏,骨节粗大的雄浑身躯跟着便是猛地向上一窜,周身气机浑厚得不成思议,如一条大鱼轰然撞破水面,裹挟着澎湃的波澜跃上半空。
刘屠狗脚步不断,三两步间已是下了楼,唯有开朗的笑声在匹夫楼中回荡:“殿下所言,当真好大一张画饼!刘某只是听听便觉饱了,再不走,难道要活活撑死?”
刘屠狗一起行来,于灵感境地当中所见,单论气机之雄,坐镇阴山万人窟的高子玉竹杖撑天、推枯拉朽,于真定王府中破境的杨雄戟银河倒卷、冲阵无双,只可惜这两人修为尚浅、能放不能收,而面前这于京师西市开了一家酒楼的孟匹夫孟楼主竟能稳稳压太高、杨二人一头,虽不及高子玉锋锐、杨雄戟刚烈,却胜在浩大绵密、掌控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