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酒泉闻言似是想到甚么,点头道:“阿谁黑鸦校尉可不是凡俗之辈,现在再加上这个自称姓哥舒的被招安的马匪头子,趁着草原上一团乱,竟连贺兰王帐都敢抢,诏狱侯爷找了这么一帮牛鬼蛇神去京师,当真有些惊世骇俗了,你即便去了,有这两人压着,一定能出头。”
此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额头很宽,眉毛很淡,身躯苗条,在多数五大三粗的戎人簇拥之下显得极其高挑。
白函谷抿了抿稍显凉薄之相的薄唇,两道柳叶细眉下那对通俗森寒眸子里流暴露些许迷惑:“此人既然自称是昔日敦煌神将哥舒麟台的后嗣,为何用的不是北斗七星刀?”
甘酒泉笑道:“左营厥后收拢和救回的那些人也带走吧,满打满算不过两百骑,这点儿血我还出得起,我的脾气你是晓得的,最看不起贪恐怕死之徒与无能之辈,他们如果留下,可活不了太久。”
他不露陈迹地笑骂了一句:“就你小子屁话多!我瞧着这片草原上能逃的都逃了,心存幸运或是逃不了的差未几也杀光了,是时候归去歇歇让弟兄们喘口气了,左尉大人那边天然有我顶着。”
但是在现在的这片草原上,压根儿看不到本来那几个大部族的影子,更别提黒狄雄师乃至是金狼军那些不要命的狼崽子了,可自打当日一百兄弟拼着性命不要以一面白隼旗引走了大部分追兵,很多白隼就多了一个随身带旗的风俗。
领头之人并未急着入城,而是勒马立于城门火线远处。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横行青海头,抬手取紫袍。哥舒麟台当年为了封侯,搏斗太重,仇家无数,他的先人不消北斗七星刀天然是为了避祸。你出身以《刀耕谱》闻名于世的函谷白氏,不也一样改用了枪?”
几近与此同时,在白隼们看来就要展开一场明争暗斗好戏的两位角儿,甘酒泉与白函谷正并肩站在金城关城头,一同望着城下。
“奶奶的,那些黑皮子只是来金城关逛了一圈儿,死了还不到二百人,就捞走了这场仗里最大的军功,接着立马拍拍屁股到京师纳福去了,我们却要累死累活地来追杀这些跑不动又没啥油水儿的老弱病残,想想就叫老子窝火!”
不但是剑州的空桑山脉透露在烈阳之下,夏季暴虐的日头一样炙烤着金城关北面的大片草原,让这块充满了黒狄人尸身的田野披收回难闻的恶臭,也让豺狼和秃鹫大饱了口福。
(竟然被打赏了,一看,公然是又有不明本相的新朋友入坑了,好生忸捏,但还是感激横断江川道友!)
还是什长时就敢出言顶撞上官,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左尉大人面前的红人,李承德天然能顶住白函谷的肝火,但是此时归去,谁也不傻,只怕休整倒在其次,嘿嘿,该不是特地去给左尉大人壮阵容的吧?
他抬腿迈过一具满头白发的垂暮老狄人的尸身,放眼粗粗一望,各处的死人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
莫名其妙就升任了百骑长的李承德立在原地愣了半天,没有涓滴高兴,反而极少见地湿了眼眶。
这话一出,白隼们立即收了轰笑,都变得有些沉默。
还别说,四周草原上残存的黒狄部族凡是见了这旗,哪怕旗号底下白隼的人数再少,那真叫一个闻风丧胆。凶威之盛,仅次于谁都没见过却已经哄传草原的黑鸦旗了,如果朔方黑鸦也有卫旗这类东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