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毫不在乎地摆摆手,见阿嵬还赖在地上装死,抬腿照着它的屁股狠狠地来了一脚,把这夯货疼地噌一下就蹦了起来。
等两人一马酒醒时,屋外晨光熹微,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刘二爷有些无趣地摆摆手,悻悻道:“你们这些大族后辈呀,一个二个都是奸猾似鬼,毫不肯做亏蚀买卖的,难不成那些评书里的蠢材纨绔满是编出来的?”
刘屠狗点头笑道:“除了抠门这个恶习屡教不改,王老头你的目光倒是了得,可惜你没闺女,不然我给你做个半子也不错,我可晓得你还藏了一坛好酒。”
“简朴的东西一定不好,这平平中呐,自有真滋味。若换了那等肮脏俗物,那里还能品得出这老酒的清醇甘冽?”
他满足地感慨着,脸上是沉醉之色。
他骂了两句,忽又松口道:“不过你还别说,状元红、女儿红说到底是一种酒两个名儿,将来哪天你要娶媳妇了,就返来看看,老头子把酒取出来给你贺贺。”
“老王你不是咱江湖人,不晓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妙处。”
刘屠狗的目光隔着无数墙壁楼宇,仿佛看到了青铜战车上那袭素净的大红龙虎纹罗袍。
一夜欢饮……
他俄然又想吃老王店里的冬笋与蒸鱼了。
他见刘屠狗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直盯着他手中的酒坛,不由得莞尔一笑,语气却有些伤感:“人老了,再不喝,怕今后想喝时却找不到合适的酒友。”
魏卞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老王掌柜伸筷子缓缓夹起一粒,打量了几眼后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临了又啜了一小口老酒,这才一起咽下。
埋没在面具以后的那张脸上,现在该是如何的神情?
他把自个儿的酒碗递到白马的嘴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嵬用矫捷的舌头卷走碗中酒液。
“心疼我的老酒。”
老王掌柜慢悠悠踱步到后院桂花树下,亲身挥锄刨出了一坛埋了六十多年的状元红,然后捧着不大的酒坛回到前厅,看着已换上不异格式新衣的刘屠狗,笑道:“衣服做了很多,坏得更快。”
刘屠狗倒酒用的是碗,也难怪老王掌柜心疼。
到得最后,刘屠狗与老王掌柜喝下大半坛,剩下的倒全便宜了阿嵬。
刘屠狗转头浅笑道:“那就等我返来喝最后那坛,你这老头子可别死太早了。”
刘屠狗指了指桌上的一碟生花生米,鄙夷道:“也就靠这东西下酒了,我说你这后厨里如何连猪头肉都没有?”
刘屠狗悄悄抚摩着阿嵬尽是奉迎之色的瘦长马脸,遗憾道:“可惜了这大好头颅,如果有趁手的烹鼎,滋味不见得比猪头肉差。”
店里的掌勺徒弟和跑堂一早就被老王掌柜放了假,倒是没人给二爷做菜了。
……
对于这匹爱好酒肉的灵驹异种,老王掌柜早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