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也狠狠一眼瞪归去,不乐意道:“想也别想,这酒只给小红莲一葫芦,剩下的等她出嫁时,一并算在老头子送她的嫁奁里!”
老者走到谢山客身侧,一样盘腿坐下,目光望向群山间的万顷松涛,呵呵一笑道:“这话能从你这老货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贵。实在吴碍算是可贵的刻薄人了,你坐镇天狱山有三个多甲子了吧,他如何美意义来抢地盘?有小红莲两端跑跑腿倒也不差。不过话说返来,这回的甲子论道,你仍不筹办插手?再不成绩神通,只怕你就要老死了。”
青衣人斜眼向天,闷声嗤笑:“雷光漫天、风雨将作,当真是稀客,神主驾临我天狱山,所为何来?”
他微微低头,轻声道:“说到我那薄命的妹子,若非她死前苦苦要求,谢某早就与你姬氏拼个鱼死网破了,嘿嘿,都说祸害遗千年,先皇这等凉薄之人,如何就早早死了呢?”
老者闻言吐气开声,笑声遥遥传到山顶:“未见其人,先闻犬吠,真真孤负了晏某这一起上的辛苦,若非想见见小红莲,才不奇怪来你这鬼气森森的天狱山。”
铅云密布,模糊有雷蛇舞动,风中异化着细细的雨滴,拂过连缀山峦、万顷松涛。
谢山客昂首望了望天,又转头斜睨老者一眼:“要老死也是你死在前头,你晏浮生晏八斗号称一挥千纸、龙蛇犹湿,当年作《金城赋》引得京师纸贵、多少游侠儿参军西征的盛景,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谁想不过数年未见,你已是寿元将近、垂老迈朽,如当代间记得你的另有几人?你倒是说说,既然满腔意气犹在,为何也死活不肯神通?”
谢山客说着,鼻子悄悄抽动,较着被酒香勾动了肚中馋虫,涓滴不在乎晏浮生顾摆布而言他的低劣伎俩。
他边说边迈步登山,竟是极其健旺,半晌间就要登顶。
神主闻言,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就连先前的一丝怒意都消逝无踪,淡然道:“这件事连累甚广,非是天家一味薄情寡义!更何况我姬氏能占有此方六合大运,亦是自有根由,生杀予夺,无可无不成,岂容别人置喙?谢山客,看在你兄妹二人对姬氏有功的份上,我本日只问你一句,愿不肯意受我敕封,为我姬氏永镇此山?”
谢山客一愣,随即哑然发笑,一手接过酒杯,另一只手悄悄拍了拍仍旧横在身前泥土里的镇狱鬼头刀。
他抬手指了指天,促狭道:“更何况那位但是很少对人青睐有加的,你这么不给面子不太合适吧?”
“既然如此,你便好自为之吧。”
神主不再废话,天空中的庞大眸子缓缓闭合,继而升入厚厚的云层,转眼消逝无踪,雷声亦随之渐稀,很快埋没消弭。
“你笑甚么?”
这座山极其矗立,且直上直下、壁立如刀,其峻峭险绝,冠绝周遭群峰,天上翻滚涌动的云层几近垂至峰顶,仿佛触手可及。
谢山客长身而起,大声笑问道:“此等奇闻,莫非不成笑吗?这座栖居了无数冤魂的大狱,连吴碍阿谁正封的君侯都不爱来,我自号山客,便是因为虽居此山,却只是客,这山主尊位,谁爱坐便坐去!”
畅快笑声震彻四野。
他话音落下,头顶云层霍然敞开,暴露一只奇大非常的眸子,鲜明是重瞳深目,俯瞰之间,神灿烂天。
谢山客闻言一愣,继而咬牙嘲笑道:“你倒是真舍得,嘿嘿,可惜不巧,窦丫头本日刚好不在山上,你这酒,也只好谢某勉为其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