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林为甚么甘心赴死,乃至还极其好说话地情愿临死前互助一臂之力,刘屠狗并不晓得,但必定不是因为他那几句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就是了。
他深深喘气,才回过一口气又悚但是惊,未及回身就是一掌狠狠向后拍出,堪堪挡住身后一道悄无声气的恶毒黑气。
凶恶当然是凶恶,但是不成宗师,底子看不出此中奥妙。黑鸦们眼中所见,与二爷在幽州田野上杀人如麻、神虎压城的显赫威风比拟,何止天壤之别。
雪亮刀锋似慢实快,斜斜下劈,黑焰飞风未及反应,已然刀锋及体,只见寒光一闪,左边翅膀便被切下大半,收回惨痛的悲鸣。
两人仍旧保持前一刻的姿式稳定,只是都已闭上双眼,面庞温馨宁静,若不是两人脚下青石已然在悄无声气中粉身碎骨,空中更是平空下陷一尺,成了一个周遭丈余的土坑,还真是尊老爱幼、其乐融融的平和气象。
一老一少两位宗师的真反比武,只在无人得见的方寸心湖以内。
贰心不足悸地望向白马,脱口而出道:“灵感大妖?”
饶是刘屠狗早有预感,还是有些吃惊,心道:“是许逊阴魂不散,还是那让月轮重聚的血海棠搞的鬼?”
孙府老仆张了张嘴,一时候竟是无言以对。
亘古屠刀随之垂落,被黑焰烧出一个庞大缺口的刀锋毫不包涵地斩向黑焰飞凤的脖颈,在此之前,海床与海水已被强大的威压切出一条不见头尾的庞大峡谷。
被架空开的海水化作巨浪冲上高天,全部心湖都下起了瓢泼血雨,这般充满着绝大可骇的灭世气象,凡夫俗子见了恐怕要肝胆俱裂。
是以二爷并不介怀冒着极大风险走一趟零陵孙府,也不介怀担下毁家灭门的恶名、顺带收成蓟州豪族门阀的刻骨仇视。
飞凤身上黑焰被月光照到,如水火交击、滋滋乱响,气势亦受打压,孙道林倒是哈哈大笑:“胡吃海塞,不免要撑死。老夫看出来了,那座山差未几已被你把握,气机与刀上符箓模糊相连,只是体悟不深、徒有其表,这月轮倒是极其凝集,又不受管束,是个天大的隐患。也罢……”
刘屠狗肩膀一沉,脚下青石刹时被踩出两个深深足迹,随即光滑的石面便被敏捷伸展的裂缝爬满。
黑焰长矟一头撞向二爷得自裴洞庭的灵感天柱,如热汤泼雪,一起势如破竹,硬生生将天柱扎穿,兀自余势未歇,带着天柱山倒撞入无边血海。
“好!兵者,诡道也,小兄弟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不过你这心湖中倒也当真是乱七八糟!”
黑焰长矟同时入海,火焰刹时烧干了一片海疆,整座血海沸腾荡漾,血云蒸腾,遮天蔽日。
宗师比拼灵感,就如两小儿舞巨锤存亡相搏,此中凶恶,实在难以尽述。
小小插曲如湖中波纹转眼即逝,并没引发多少波澜,世人的目光始终投注在孙道林与刘屠狗的身上。
屠刀上的神虎心刀符箓刹时被抹掉小半,威能受损。
恰在此时,苍穹俄然裂开一道庞大裂口,一柄长不知其几万里的屠刀破天而出。
被抽飞的猛虎突然缩水,很快就缩小到数丈大小,与黑焰飞凤比拟不过是一粒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