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朵白山茶,鲜艳却又纯粹。

他运笔的手腕一样沉稳:“未曾。”

也见过很多美人。

凤眼中充满的并非是泪意,而是恨意。

怎的彻夜……

许是彻夜的灾厄里有他伴随,许是神殿的宫灯过分光辉,她竟莫名从萧衡的语气里,发觉到了一丝罕见的和顺。

她敏捷脱下裙衫浸泡在水盆里,昂首瞧见正火线的浮雕壁画,一边穿衣一边红着脸岔开话题:“刚出去的时候,我瞧见你盯着壁画红了眼。这壁画,与你有甚么干系?”

浓烟逐步满盈,火光顺着殿外伸展而来,刹时引燃了满殿的火油和干柴。

她脸颊红如滴血,哑着嗓子道:“方才我裙衫落地的时候,你……你都瞥见甚么了?”

裴道珠穿好衣衫,却还不见萧衡说话。

她唤道:“萧玄策?”

他执笔的手不由悄悄收紧。

萧衡嘲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萧衡抬起视线。

她臂间挽着一层薄薄的白丝绸,背对着他坐在青石案台上,乌青长发撩至肩侧,暴露纤薄白净的细背,两扇胡蝶骨跟着她的呼吸悄悄颤抖,好像吃惊的羽翼。

别的一颗,想必便是长公主的前夫,王家家主了。

被花神教的人掳走也就罢了,恰好还要撤除衣衫,叫萧衡在她身上作画写字!

不知几时起,神殿门窗舒展,殿中竟只剩下她和萧衡。

花神教所信奉的,恰是白山茶花。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吞噬着虎魄宫灯,玄色灯油顺着墙壁流淌,逐步染黑了那副诡谲残暴的壁画。

“……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裴道珠怔住。

端坐在青石案台边的郎君,眉眼如山,好像不会被花神山鬼勾引的圣僧。

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存着几分严峻:“彻夜之事……”

怪不得萧衡对花神教如此固执。

“你在想甚么?”萧衡看痴人般她一眼,判定地脱下本身的外袍浸泡在木盆里,“不然,你想如何出去?”

裴道珠点头:“在史乘上读到过,王萧两家带领二十万雄师北上,一起势如破竹,接连光复十几座城池。到达西海城后,却被北国军队偷袭。二十万热血儿郎,无平生――”

少女冰肌玉骨。

他面无神采地搁下狼毫:“写完了。”

萧衡在木盆里净手:“我虽品德差劲,却还不至于鼓吹这类事。”

裴道珠见他不答复,自讨败兴地收回视野。

她回身望去,他正凝睇着那副壁画,眼睛再度泛红。

她咬牙:“你转过身去。”

她就晓得会是这个答案。

裴道珠毫不料外埠撇了撇嘴。

似是对劲彻夜的画工,他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地调了一碟金墨,换了更细的狼毫笔,按着花神教的要求,持续在她后背上题写福语。

她重又望向壁画。

萧衡不是值得信赖的人,但口风确切紧。

普通人遇见这类环境,为了避嫌,不都会答复甚么也没瞥见吗?

满城被屠横尸遍野,城楼上挂着两颗头颅,无数白山茶盛放在废墟里,洁白的花瓣被鲜血染红,瞧着莫名可怖。

笔尖触上她的肌肤。

狼毫笔尖仍旧在她肌肤上游走,一瓣瓣花逐步勾画成白山茶的形状。

萧衡回过神时,少女的后背上已经题满佛经。

却没有谁,比裴道珠的皮郛更加白璧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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