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的好酒很香,也很烈,如刀般刮过喉咙,在腹中烧起一团烈火。
沈玹聪明狠厉,自小在刀光血雨里长大,一起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地坐到这东厂提督之位,又怎会看不透梁太后的小算盘?
而后萧长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甚么叫“不杀无用之人”?本宫是无用之人?
梁太后根底未稳,与沈玹斗了一年,自知不是东厂的敌手,便退而求其次,主动联婚乞降,说愿将一名宗室之女嫁给沈玹为妻,嘴上说着两家永修旧好,但实在不过是将虎伥渗入进东厂,暗中操控沈玹的权势罢了。
沈玹自顾自宽衣,“上榻,睡觉。”语气还是冰冷,却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了。
萧长宁强压住干呕,哈腰捂着腹部。沈玹亦微微一顿,收敛笑意,长眉拧起,很有几分严厉道:“说了不成以空肚喝酒,公然伤胃了。”
萧长宁抠着袖边说,“本宫不想吃。”
“我不要。”萧长宁冷静捂紧了衣衿,微红着脸说,“脱了就要光着了。”
沈玹没推测她看似娇气荏弱,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也分歧她这个病人计算了,扶她上榻。
不过,腹中暖洋洋的,果然不再疼痛。
沈玹目光沉了沉,只说了一个字:“喝。”
沈玹关了门,纡尊降贵地倒了碗热鸡汤递到萧长宁面前,还是是号令般的两个字:“喝了。”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萧长宁就快速站了起来,谨慎翼翼地离他远了些。
萧长宁没有接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归正不会白头偕老,喝了也没用。”
“谁知是不是你暗中下毒害我。”萧长宁胃如刀搅,难受得紧,没忍住出言调侃道。
沈玹感受被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咬了。
沈至公公睚眦必报的性子公然名不虚传,都畴昔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得这般清楚!
沈玹这才沉声叮咛,“膳房有新奇鸡汤,命人热了呈上来。”
“新婚之夜如此不费心的,长公主怕是头一人。”沈玹嘴上嫌弃,却并无歹意。
而那边,沈玹勾起嘴角,傲视她:“彻夜就让公主瞧瞧,臣到底……娘不娘!”
沈玹反问:“这个时候了,夜深人静,我能做甚么?”天然是宽衣寝息。
床边有一条约莫三尺宽的脚榻,铺着柔嫩的波斯地毯,本是给丫环侍婢们服侍主子起夜用的歇息之处,但东厂没有侍婢,这条脚榻便洁净得很,一向空着。
沈玹一方面是为了实施与别人之约,一方面是用心难堪太后,下认识道:“太后娘娘若诚恳放下身材与我交友,不如,将先帝最心疼的长宁长公主配给我?”
“说了我吃不下。”萧长宁自顾自抿了一口酒水。
萧长宁性子虽略有娇纵,但幸亏晓得见好就收。听闻沈玹语气冰冷,她自知讲错,便磨磨蹭蹭地接过那杯酒,却并不饮下。
“沈、沈玹,你要做甚么?”萧长宁牙关颤抖,额前的流苏跟着身子一同抖得短长。
新婚第一夜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畴昔了,萧长宁不晓得本身何时睡着的,只晓得第二日凌晨醒来,本身身上多了一床柔嫩洁净的绣被,而床上,沈玹——她的寺人丈夫,已然不见了身影。
说着,他用盆中冷水洗了脸,手指一挑,将护腕和腰带也解了,玄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挂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摇摆的烛火中更显锋利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