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箭?找不到了。”
沈玹大步向前,站在土墙前核阅那些熟谙又陌生的雉羽箭,眸色阴沉。很久,他拔-出卡在强中的刀刃,回刀入鞘。
比方此时,她穿戴一身暗红的紵丝纱罗衣,戴乌纱帽,刚进东厂的大门, 便感遭到周遭的氛围变了:补妆的合上了手中的胭脂盒,吃东西的放下了手中的卤鹅掌, 练箭的收起了手中的雉羽箭……那群或坐或倚的东厂番子俱是站起家, 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跟着她的法度而挪动,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下几块肉似的,让她想起了荒漠上结伴捕食的豺狼。
若非告急的公事需求对接, 越瑶是极其不肯意踏入东厂的大门的。
雉羽箭碎裂成屑,哗啦啦掉在地上,颀长的刀刃掠过蒋射的肩,钉入劈面的土墙当中。
沈玹沉默了好久,方道:“金漆云纹,玄铁为矢,天下独占,那是我送给阿七的箭。”
这一个‘吴’字说得没头没尾,沈玹倒是很快了然,对一旁的林欢道:“叫有福过来。”
沈玹却并未惩罚他们,只是问道:“这弓箭,确切是苏家送的?”
萧长宁快速瞪大眼,有些回不过神来,嗓音干涩道:“如何……会呢?”
一提及温陵音,越瑶的笑总有几分生硬。支吾半晌才道:“是罢。”
林欢忙不迭起家,一溜烟去了。
话还未说完,她便怔住了。
“不是。”温陵音望着她,神情安静,但眼神仿佛变了,说:“去用饭。”
越瑶走后,萧长宁重新给沈玹煮了一盏奶香四溢的茶汤,朝他招招手道:“不高兴?”
萧长宁眼睛一亮:“哦,行动这么快?是谁家公子呀,可要本宫出面给你说个媒?”
越瑶看懂了,浑身一激灵,回身就跑。
又听沈玹道:“我给你物色了一个新的宫婢,过两日便来奉侍你。”
“你是长公主,一个宫婢如何也不敷台面。厂中番子又多是手染鲜血之人,怕冲撞了你。”沈玹握住她的指尖,“新来的宫婢是有福的外甥女,传闻厨艺也不错,你会喜好的。”
锦衣卫的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沈玹已猜到她的来意,连眼也未曾抬一下, 只道:“让她出去。”
沈玹这才合上卷宗名册, 朝门外集合的番子使了个眼色:“退下。”
叮——
“咦,这么快就要办案么?”
“那支射丢的箭找到了吗?”
萧长宁当真地望着他:以是呢?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力。吴有福本能地发觉到了伤害,低下头招认道:“就是前些日子洛阳苏家送来的那套,部属见弓箭精美,丢了可惜,便自作主张送给了蒋役长……部属违背了厂督的号令,受了贿赂,甘心受罚。”
萧长宁噗嗤一乐,好笑道:“小一个月又如何啦,女大三抱金砖呢。”
他练箭不比凡人,而是用黑布蒙住双眼,听声辨位。林欢在一旁捏核桃吃,吃完一颗,便将核桃壳顺手朝空中掷去,蒋射便立即发箭射中核桃壳,百发百中,劈面的土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雉羽箭矢,每一支都钉着一枚核桃壳,入墙三寸之深。
沈玹又将目光落回越瑶身上, 面上并无涓滴神采, 吐出一个字:“说。”
旧事沉浮,沈玹轻飘飘的一句话,恍若惊雷劈下。
他瞄了一眼蒋弓手中的弓箭,再看了看沈玹阴寒的神采,忙道:“这弓箭确切是部属送给蒋役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