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梧岭遭受暴雪。"宫凛将温好的羊乳悄悄推近,"但那些所谓商队...每辆马车底板都嵌着玄铁夹层。"他手指无认识抚过剑柄兽首,那边新添的裂缝与三年前挡箭时崩坏的纹路严丝合缝。
"陛下!"韩将军俄然以额触地,"请许臣率轻骑截杀西羌使团!"
他抬眼时正撞见宫凛在御座后微微点头,侍卫统领惨白的指节按在剑柄兽首上,那是他们商定"尸谏"的暗号。
而冯侍郎半月前批复的通关文书,每一卷都盖着染有此图腾印泥的官印。
"陛下谈笑..."他的汉话俄然带上古怪的卷舌音。
喻浅正要说甚么,檐角俄然传来鹞鹰凄厉的啼叫。
她在韩将军的玄铁剑与苏学士的《边塞志》之间留步,指尖抚过弩箭尾羽处纤细的螺旋纹——这是西羌王庭匠人独占的标记,三年前宫凛替她挡下的那支暗箭,也带着一样的纹路。
她屈指轻叩案头那枚沾着蓝焰灰烬的孔雀石,冰冷触感沿着指节漫上脊梁——昨夜观星台上,宫凛用匕首挑开车辙印里的冰碴,熔化的液体正泛着与面前矿石如出一辙的幽蓝。
这些日子强行压抑的真气在经脉乱窜,连带面前宫凛的身影都晃出重影。
喻浅没有昂首,笔尖悬在奏折上方三寸:"韩将军的轻骑到那边了?"
她想起昨夜占星台上,那人用带茧的掌心覆住她冻僵的手指,将二十八宿的轨迹形貌成暖和的河道。
朝堂死寂中,宫凛的佩剑俄然出鞘半寸。
当瞥见冰层下那抹熟谙的靛蓝暗纹,暗卫统领终究重重叩首:"臣马上出发。"
喻浅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看着"冯侍郎"三个字在火漆印下扭曲成毒蛇模样。
"北疆三镇急报。"韩将军甲胄未卸便跨过朱漆门槛,玄铁护腕撞在象牙笏板上铮然作响,"西羌使团通关文牒盖的是商队印鉴,但边军截获的三十车货色里..."他俄然翻开猩红战袍,暴露内侧暗袋中半截淬毒弩箭,"藏着三百架能连发十二矢的鹰喙弩。"
暮色将最后一缕天光淹没时,孟密探的靴底正碾过青石板裂缝里的孔雀石粉。
"孟卿。"喻浅俄然将葡萄藤似的弩箭残骸掷在他面前,"你见过西羌人用活人试箭吗?"她回身时九鸾金步摇在孟密探脸上投下细碎暗影,"箭矢穿透第一小我的心脏,余劲还能钉进第二小我的咽喉——如许的凶器,冯侍郎却说成是孩童玩具呢。"
惊呼声撕破夜色。
展开的密报只要半截,带着边关特有的沙砾。
"千万不成!"苏学士的玉圭撞在青铜鹤灯上,"冯侍郎既敢在通关文书做手脚,兵部粮草线怕是早就..."
"圣上忧心边患,特命我等检察城中防务。"孟密探将沾着石粉的掌心按在剑柄,鎏金螭纹硌得掌心生疼。
更漏指向卯时三刻时,喻浅在偏殿暖阁褪下繁复朝服。
"传骆使者。"
寅时的更鼓还在檐角震颤,喻浅已端坐在紫宸殿鎏金蟠龙椅上。
"贵使可认得此物?"她将沾着孔雀石粉的靛蓝文牒掷在骆使者脚边,看着对方经心润色的髯毛在抽搐,"或者说,该称你为西羌大祭司的关门弟子?"
跃动的火光里,她瞥见宫凛瞳孔中映出的本身——阿谁三年前即位时还会为折枝海棠雀跃的少女,现在端倪间已凝着化不开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