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天子,世宗康平爷,原是出自他手。
这些宫闱秘史,先帝曾成心抹平,因在京中只是模糊晦晦,而在姑苏一带,天高天子远,倒是茶余饭后说不尽的一点谈资。
明微一笑,略略回眸看他,及至他开卷看画,要她指导,未几时就选定了几到处所,且定下了时候。目睹他并非戏言,明微眉峰微蹙,抬眼望他道:“这几处走下来,当不下两个月了。”
这一系列山川长卷,极尽仿照王茂京之十景图,王茂京前期画作深谙一藏字,旁人借诗借画抒胸憶,他偏要反其道而行,画山是山,画水是水,不以小我好恶为凭,恰是重技法而轻意境,景变而意无变,初看是各不不异,细观却大同小异,也就应了他说的,赏景尚可,赏画不必,取巧尚可,而会心不必。
是返璞归真,还是逆道而行,只可说见仁见智,而单就此画而言,她重新看到尾,刚才发明同一系用色多有差别,至卷末隐在山林柏木之间更有只单飞孔雀,尾屏处每一根翎羽的色采都有着极纤细的不同。如果一次成画必不会呈现这类环境,这幅画,当是颠末端很多次才画完。
明微略讶,他已经放开了她,略分开一些,但是一笑道:“见见吧。”
她为他的涎皮赖脸闹得无法,只特长去推他。
她之平生早无所求,所剩唯有两三分对峙。
世事情幻,悔憾或生,然当是时,老是本心无改。
故里,亲人,那是横亘在她与他之间一道结了痂的疤,伤疤底下,或许已经长好,或许仍旧鲜血淋漓。
哪一个都不能不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