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陆满福伸手一挡,换了个脸似的点头带笑,“容我问一句,这簪子,薛小爷究竟要如何才肯脱手?”
刚正不阿,雷霆铁血,他明显能够说成是心机澄明,洞若观火,却恰好连续用了极其刚硬的词,又用了一种批驳难分的语气说出来,可见是有调笑的意义,要引得明微撒撒娇使使性子。可李明微是何其端得住的,任他如何说,听了也浑不在乎,但笑笑不言语,没得也叫人感觉自讨无趣。幸而他于她向来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性子,便一揽她的肩头,又道:“你说得甚有事理,叫我表情镇静很多,倒要谢你一谢,且说,你想要甚么谢礼?”
这位大哥的心性,薛连回回能摸得□□不离十,当下也不逼催,只答允道:“大哥放心。”
赶鸭子上架,陆满福给他一激,巴掌都扬起来了,猛却想到将将自家主子交代的话,“甭仗势欺人,叫你李主子用得不痛快”,主子爷金口玉言,再如何样,他可不能惹事啊。
一面说一面伸手牵她,明微瞧真要走,忙一扯他的衣袖,道:“我谈笑呢……”
同处数日,她是少见他带甚么情感进门的,偶尔他在内里发了火,陆满福心惊胆战跟着返来,偷偷就冲她使眼色,可那厢他一开口,常常也是半点郁气也不见。这会儿神采如何都遮不住,可见应是气狠了。
薛连一言一语的转述,不紧不慢,一条条列举的层次清楚,可他这边说一句,薛通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未等他说完就猛地站起家,绕地团团转了两圈,急出了一脑门子的盗汗。
买卖人哪有不爱钱的,可念及薛家阿谁散财孺子,掌柜的眼神儿一闪,连连后退,直道使不得,万分难堪:“爷包涵,这簪子确已脱手了,人无信不立,您就是给我十倍的银子,我这也不能卖给您呀……”
紫袍子的少年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摸摸爱马的鬃毛,手里拎着马鞭意气风发的大步踏进门来,还没进门就先高喝:“掌柜的,小爷的簪子快快装好拿来?”
明微没出处的就往酒楼遇见的那位小公子身上想了想,笑说一句“这位小少爷好生故意”,便要把簪子递回,不想半途就被一只手压了下去。
细致温润的白玉簪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儿,指腹触到兰花叶片上两个模糊崛起的小字,天子便已了然她将将的一瞬眼从何而来,当下却只是自但是然的把簪子递了畴昔。
“买卖罢了,既能买,也能卖,与我做买卖,还能幸亏了他?画坊倒是可去看看……”天子一面浑不在乎的谈笑,一面取过簪子递给陆满福,叮咛:“此事交与你,务必将此物买下。”一顿又瞧瞧明微,弥补道:“好好儿的和人谈,该说话的说话,该使银子的使银子,甭仗势欺人,叫你李主子用得不痛快。”
却说这厢薛通回府,天子那边公然未得一点声气,犹然在昆山戏楼东北角一处不起眼的包房里陪着美品德茶听戏,一派安适平平,不过即使如此,明微却也发明他面色略微有些不郁。
“急甚?我求脱期延期的折子才递上去还没半个月!”薛通一顿脚,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心都有,“这就叫天子老子撞见我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请宴吃酒,如果较起来,我有几个脑袋在呀我!”他愁得捧首,一顿又指着薛连咬牙,“你说你……”重重一甩手,悔不当初:“真真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不该想着多贪这一年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