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是。”天子道,“前些日子东南小胜,浙江巡抚史克忠上书陈述战情,其间对佟启嶙颇多溢美之词,并向朕请命,说他有一女,年近二十还没许人家,但愿朕给个恩情,平倭得胜之际,将她嫁给佟启嶙为妻。朕乐于成人之美,干脆一道旨意跟了畴昔,算作嘉奖佟启嶙小胜,不料与祖母您的懿旨撞了个正着。方才正想派人追回是否还来得及,却算着此时旨意已入了浙江境内,倒是追之不及,朕正想着该如何办。”
太后自顺着她道是,一转眼儿却瞥见那送食盒的寺人竟退了返来,没待发问,太皇太后就已开了腔:“如何折返来了?”
“想的不错。”天子微微点头,面色却没有和缓,反而更添色彩,沉声不语。
陆满福只是腆着脸笑,拿袖子抹头上汗,心道祖宗您可冤枉死我了,我这回回催也不是我想催啊,还不是被皇上逼的。
天子托着她的手肘淡笑,“才说紧我呢,您就先护上了,可叫我还如何好张口?”
“听得!”她一笑按住了的天子手,“且不说选秀今后,现下你也不要整日忙前朝的事,多今后宫走动走动。”
天子忙道:“祖母多心,朕不是有甚么不满,也不是拿她撒气,我是在想,这事情阴差阳错的已然铸成,该若那边理。”
她抬眼去看天子,指着他拥戴两句,不料天子竟目色微沉,沉吟道:“原也是功德一桩,只是……”他蹙眉去寻明妃,声色微厉,似有责备之意,“既与你哥哥请婚,如何不来寻朕,却叨扰太皇太后?”
老太太满头白发,笑意吟吟,每一道褶子都透着悦色,“也不是甚么大事,明妃一早来求我,说她侄儿幼年丧母,非常不幸,恰与郡王府阿谁女先生投缘,一见面就管人唤母亲,叫得她内心伤,便来央我做主,把她指给佟家老二。我深思佟二守妻孝也有一年了,此时给他指房妻室,倒也是美事一桩,就拟了懿旨赐婚,你瞧可好?”
太皇太后究竟活了六十多年,岂不知他在给明妃神采,而此事虽是明妃发起,倒是她拍的板,给明妃神采就是给她神采,因面色一沉,道:“天子有甚么不满,只冲哀家来,别拿旁人撒气。”
“贫嘴!”太皇太后作势打他,“该打!”
陆满福忙得往前一步,作势提示,“皇上来前召了庄亲王去御书房,这会子庄亲王估摸着获得了。”
太皇太后沉默,太后皇后一众妃嫔皆沉默,明妃跟着默了半晌,忍不住出声:“两下里既已都接了旨,都充公回的理儿,主子替哥哥讨个恩,皇上便叫他两人都收了,不分大小,如何?”
这一日寿安宫热烈,上至主子下至主子都得了赏不说,太皇太后还留了一众儿媳妇孙媳妇在后花厅赏花用膳,其间谈笑晏晏,好不热烈,俱是道贺这一对良伴天成。没人去理睬那来谢恩的正主,只在寿安宫前殿叩首领了赏便叫回了长春宫,连太皇太后的面儿也没见着。
一语问出,厅中一片沉寂。
太皇太后一贯操心的就是李明微不要去给她外孙女添堵,听天子揽了事儿,天然欢畅,但道:“你这么想,再好不过。”一顿又道:“也别光操心别个儿,你自个儿的事儿也多操心操心。虽说有几个后代,到底冷僻,还要多子多福的好。”说着去看皇后,“这开春选秀的事儿,筹办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