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妧宿世也是逛过灯会的，不过这时候她又回到了刚进顾家的时候，在这之前，她都糊口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里，向来也没有出过门。
顾明妧眨了眨眼睛，软软的回话，话语中全然没有半点不敬，不过就是听起来有些灵巧陈腐，倒是让坐在一旁的吴妈妈忍俊不由。
“说甚么胡话呢！”
车夫拉着马车过来，世人纷繁上车。这时候周怡月却俄然走了过来，同周氏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姑母路上谨慎。”
“嘿，甚么叫我也不会真对她如何？明珠表妹，你这话说的，是看不起我吗？”周丞泽夙来被蒋氏宠坏了，即便有六皇子和太子殿下在场，也涓滴不晓得谦逊，仍旧大大咧咧的。
周怡月是嘉瑞长公主的独女，一贯傲慢，对大伯母蒋氏都是爱理不睬的，方才太子李睿拜别，她都未曾开过口，这时候对周氏倒是谦恭有礼。
“你瞧着你表嫂现在如何？”周氏是长辈，纪家昔年在都城的时候，也常来往，当时候她是看着纪氏长大的，她夙来喜好那样文静文雅的女子，一贯同这个侄媳妇交好，现在听闻她病成如许，自是不忍心的。
她避讳着，不敢把那样的话说出口，但周氏已经听明白几分，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就是命，想当初她嫁进国公府去，多么风景，现在不过也就几年，可知这繁华繁华、功名利禄皆有定命。”
南山书院是京郊驰名的书院，内里的先生要么是致仕的高官，要么是当世的大儒，对门生向来严苛, 很多官家后辈在那边很难对峙下去。
身后的丫环同她说了一句，周怡月却还是站在不动，内心暗自腹诽：你觉得我是在看李睿吗？他是太子又如何……
“三女人，我们归去吧，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
跟顾明珠比，她天然是比不上的，可她现在莫非连这个生母不详的外室女都比不上了吗？
周氏听了这话也是心下感喟，她这亲上加亲的设法，毕竟是不能再想了。
蒋氏被方才周丞济那一番话气得胸口疼，只开口道：“给我归去，别再外头疯疯颠癫的！”
她摇了点头，想着吴妈妈是周氏跟前的红人，也对她恭敬几分，小声道：“等今后总有机遇出来的。”
……
周丞济听了这话，脸上神采都已经耷拉了下来，眼神却还不忘四周搜索, 瞧见顾明妧站在周氏的身后。因她低着头，并不能看清楚面貌, 只是感觉身量肥大, 睫毛却纤细稠密，在她眼睑下勾出一排细细的剪影, 像胡蝶振翅普通。
周怡月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未曾有半点忧色。
倒是站在一旁的顾明珠看出了顾明妧的宽裕，只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你别怕，三表哥夙来都是如许的，他也不会真对你如何。”
蒋氏瞧着周丞济这油嘴滑舌的调子，现在悔怨当初对他宠嬖过火, 已经为时太晚了, 只能愤恚道：“你如果再如许不成器，我让你父亲送你去南山书院, 让你在那边好好收一收筋骨。”
“瞧着是不大好。”顾明珠不敢欺瞒，据实已告，却又道：“可我想着像外祖父如许的人家，请得都是最好的太医，用的也是顶好的药材，如果表嫂肯放心养一养，断不至于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