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桐当真听了一会儿，俄然一脸严厉地说道：“问你个题目。都城里的男人都是一夫多妻制吗？”
倒是狄君端还是老模样，江老夫人体贴肠扣问他想吃甚么，固然奉告厨娘。又问他要不要吃些开胃药。
李青桐放下灯笼，背动手，吹着江上清风，昂首弄月。
“姐姐好短长。”江希瑞大喊小叫地跑过来，早有小厮拾了鱼送到后舱。
到吃午餐时，李二成和王氏硬是不肯上主桌，只和于妈妈等人挤在一桌。江老夫人让了一遍，明白他们上了桌也吃不安闲，也就随她他们去了。青桐的性子一贯是随遇而安，在哪儿吃都行。
深灰色的夜色覆盖着江面，夜风猎猎，江流潺潺。一轮淡白的弯月挂在墨蓝的夜空中。
世人面面相觑：“……”
李青桐不消转头，也晓得是谁，她淡淡回了句：“你不也没回？”
李青桐不是个健谈的人，挑起话头的任务就落在了狄君端身上。
李青桐低头将碗里的饭粒挑洁净，然后趁便嘉奖做饭的卫厨娘：“这鱼做得好吃，这肉也好，米饭也香。”卫厨娘笑得脸上开了花。江老夫人表情一好，也顺手赏了她一根青玉簪子。
“再过半月就到都城了。”
一个丫环一边绣花一边嘲笑道：“还能如何对她？林四爷如果内心真有这个女儿，为何不筹措着寻人呢？前前后后的还不是一向是白夫人在托人探听？”
青桐听罢王氏的话，“啪”地一声提起钓杆，甩上来一条五斤来重的红尾鲤鱼。
王氏无言以对：“……”
“青桐，你听娘的，等回了林府，切莫像在村里时那样率性了。”
李青桐提着风灯，在舱房之间轻手重脚地走着，将这些闲话一字不拉地听进了耳朵里，再连络白日里王氏的话，她筹办回房后渐渐消化。
“嘘，老夫人不让多说林四爷和黄氏的事，怕的就是她先入为主，内心有了成见，小孩子家又不懂粉饰，好恶都显在脸上。到时这伉俪俩说不定会觉得我们江家在路上教了她甚么，内心头有嫌隙。“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依你看，那黄氏和野奶奶谁更讨厌？”
李青桐在中间凉凉地接道：“他胃口不好，一是撑的，二是闲的。饿上两天，多干点活保能好。”
江老夫人这些日子旁观青桐的行事为人，感觉她的性子固然冷僻孤介，但大抵还算不错。举止落落风雅，说话有板有眼，少大哥成。倒是跟她钟爱的大孙子江希琰有些类似之处。再加上她又是小孙子的拯救仇人。是以江老夫人对她还是有些顾恤和心疼的。她尽量给青桐一些教诲，像是走路用饭说话的仪态，时不时在旁委宛地赐与改正。青桐也不太恶感，尽量照做，不过，她也只是照葫芦画瓢，形似而神不似。谁也不能说她做得不对，但总感受那里别扭。
王氏道：“你奶奶是个大字不识的乡间妇人，跟人家没法比……”
这也不怪青桐拿高氏作参照物，实在是她之前底子没机遇同这类人胶葛。
蓦地，一个略带些降落的男声飘进她的耳中：“还没回房？”
青桐很有气势地挥手让江希瑞归去，江希瑞扁扁嘴，不太甘心肠走开了。
“老夫人就是想得殷勤。”
狄君端清声一笑，安步走来，和她并肩站在船板上，手扶着雕栏一起吹月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