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心下迷惑,只是略微猜想,倒并无肮脏。
朋友本待留他在家中眠宿,待次日再回转,不然山林路险,又有走兽出没,恐有不虞。
虽天雷荡荡,难涤鬼怪民气。
“我一人在家中,也无甚事,恰好趁此机会圆了心愿,只是如此前去,未免心不诚。我知周先生才学过人,便想求先生挥洒墨宝,写一篇祷词,不知……”
而后稍做洗濯,又歇了些时,用过炊事,正想去配房探听那少年伤情,忽闻仆人来报。
“夫人过誉了,不知夫人此番唤门生所为何事?”
周宁闻言,心下微叹。
先是着仆人把人背去配房安设,又唤了人去请大夫,才与夫人解释后果结果。
“老爷,县尊夫人着人来请,唤老爷前去一见。”
周宁只是个文弱墨客,君子远庖厨,莫说死人,便是死鸡他也没见过啊。
又壮着胆量撩开乱发,不由低呼一声。
但若真是人,他这般置之不顾,任其曝尸荒漠,非仁也,这难道又有违圣贤教诲?
幸亏不久,就赶上了见他彻夜不归,寻了出来的家中仆人,这才得以顺利返家。
周宁见怪不怪,徐氏平素坚信道家,不时参拜。
巷子崎岖,白日都不好行走,黑夜当中,还是喝醉了酒,走了未几时,便果见墨客一个跟斗,便翻滚了出去。
只见“鬼”浑身狼籍,披头披发,身上衣物破裂,暴露的肌肤上尽是血痕遍及。
他不过是戋戋文弱墨客,也未曾做过火力量活,这般但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背到背上,腰都直不起来。
周夫人见丈夫描述狼狈,赶紧扶起,迎进屋中安息。
嘴上却已答道:“此事轻易,自无不成,只是还请夫人容门生一日。”
来到县衙,随主子行至一厅堂,堂中设有一神案,案上供着三清神像。
他是县令幕宾,常来往县衙后堂,与县令家中亲眷多有熟谙,县尊夫人徐氏,他也是常常得以拜见,时有因家中事召他相商,拿问主张。
越想越复苏,更想起刚才触及那“鬼”,清楚犹有温热,清楚是个活人。
这少年看着削瘦,竟是出乎料想地沉重。
魔焰滚滚,妖魅鬼乱。
“这该死的能人,怎生这般暴虐。”
将灯笼挂到一旁的树枝上,吃力地将人抬起。
“鬼!”
苦闷之余,他也顾不得很多。
顿时惊呼,瘫坐在地,手脚并用,连连后爬。
当下也不敢怠慢,仓促沐浴,换了洁净衣裳,交代一番夫人好生照顾那少年,便往县衙去了。
固然狰狞可怖,但总还是小我模样,周宁悬起的心反倒是略略放下了些。
心中奇特,向旁摸了两下,终究捡起灯笼。
徐氏点点头,笑道:“县私有先生互助,实是幸事。”
这怕不是个死人?
千秋功过那个话……
徐氏号召周宁落座,才道:“本日休沐,尚要劳动周先生,实是不该,在此告罪了。”
顿时有了定夺,提起灯笼,渐渐地摸了畴昔。
县外东去几里,有一黑石山,因地处偏僻,野兽出没,向来人迹难见。
就着暗淡的灯火,忐忑地打量地上那“鬼”的模样。
现在事已至此,周宁也只好强自壮起胆量,看了看四周乌黑如墨,浓雾重重,不由有些畏缩。
砰一声背后撞到一棵树上,没法再退,却因背后有了依托,反倒结壮平静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