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在安国公府,可沈桐映却硬是足不出户,像是在避着兰池的锋芒似的。沈兰池再见到沈桐映时,已是楚都城外红枫尽开的时候了。
秋意渐深,楚京的女人都在罗纱轻衣外加了一副披帛,以御秋风。也有爱美的女人不肯多添一层衣裳,而是以感了夜寒的。乃至传闻那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也因为在更露微寒的夜里彻夜念佛而小病了一场。
她可没扯谎,那陆兆业在此时对沈家听之任之,今后,或许还会和宿世普通,跟在沈家背面擦屁股,帮着袒护沈家犯下的各种罪过;但她晓得,陆兆业心底里所思所想的,向来都是将沈家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沈兰池思忖一下,道:“若说实话,早前,我也是不晓得的。”
“桐姐姐,我只提示你一句。”沈兰池拨弄了一下指甲盖,道,“陆兆业并非夫君,那东宫只会是个火坑。你可想好了,还要盘算主张往这个火坑里跳么?”
欺软怕硬,向来人之本性。
见她这般倨傲,沈兰池只得摇了点头。
想到此处,她便遣了人出去刺探动静。
陆子响心有微惑。
“不敢劳烦缘悟徒弟。”陆子响暴露一副谦逊神态,有礼道,“如果让祖母晓得我打搅了缘悟大师念佛,怕是会罚我抄上一整卷佛经。我一人去便好。”
那可真是用心良苦。
沈兰池为她的神态微微一惊。
畴前的沈桐映虽也爱肇事,可并未如本日这般表示的实足痛恨。想来是太子劈面退婚一事刺激了她,这才叫她口不择言起来。
陆子响已在佛前立了半柱香的时候,指间佛珠却未曾动过分毫。
想来,是因着迩来檀香寺枫叶已红,京中女眷多流连于此吧。
陆子响用卷起的佛经敲一敲掌心,悠悠道:“如此甚好。”旋即,他又取出一方一角绣着“兰”字的手帕,交与宋延礼,道,“你找个小沙弥,知会沈二蜜斯的下人一声,叫她来藏红石磴处见我。只要见着了这方帕子,她便会晓得我是谁。”
莫非是千辛万苦买了一模一样的仿品?
香檀寺乃是个佛缘宝地,长年香火不息。因着春披柳絮夏开荷,秋积红枫冬沐雪,四时皆有如织游人来往不断。沈大夫人与香檀寺的讲经徒弟熟悉,一早就叫人先理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供沈家人歇脚。
陆兆业的婚事就如许定下来了,再无贰言。那有幸成为太子妃的沈桐映,却并未如畴前普通洋洋对劲、四周招摇,反而可贵地在房间里闷了好久,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
赏枫这日,沈家二房远比大房到的晚。大房去时,那檀香寺外的枫山还一片平静,满山只得红色;而二房来时,山前小道上却停满了各式百般的马车轿舆,挤挤挨挨,将那山径覆得难以落足。满山璀红当中,尽是嬉笑之声,更有绮罗衣角翩飞如云。
佛钟远响,漫徊青山。连绵刹音落地时,佛前阖目静然的陆子响终究展开了双眸。
不学无术者,倒也有一番无忧无虑之乐。
这一世的兰池故意想窜改沈家前路,可她顶多只能救本身的兄长父母,却救不了作歹多端的二房。如果父母兄长都不在了,沈桐映做这个太子妃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