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丫头性子傲,非常毒手。不但如此,柳如嫣在七八岁时就放过话,说是毫不如会姑姑柳贵妃普通嫁入宫中,也毫不与其他女子共享夫君,定要做甚么“平生一世一双人”。
竟恰幸亏这个时候……
如果不嫁给陆兆业,她又如何拿到姑姑的凤钗呢?
他侧身一让,令身后的寺人端上了一道锦盘,其上置着剪刀、白绫与尽是酒液的金杯。
沈兰池晃了晃那盛满酒液的金杯,语气不紧不慢,仿佛手中所握并非毒酒,而是香醇佳酿。
“沈家?有恩于孤?”陆兆业如冰霜所凝的面色,愈显酷寒。他攥紧了手,低声道,“若非皇后暴虐,母妃又何至于……何至于……”
“归去以后, 甚么该说, 甚么不该说,内心可明白?”陆麒阳笑容愈深,右手一掂,从袖里取出个浅杏色的女子香囊来,在红袖面前虚晃而过,“你家大蜜斯的香囊在我手上。如果你胡说八道些甚么,坏了沈二蜜斯的名声,你该当是晓得结果的吧?”
这些仆婢的话,她也只不过是听完笑笑罢了。陆兆业喜不爱好她,她心底但是最清楚的。
沈兰池笑了笑,举起那金杯,一口饮尽。酒液微涩,她抬起视线,望着满布红色的洞房,耳旁闪现出的,倒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宫宴安然无事地落了幕,未曾惹出甚么乱子来。待兰池回了安国公府,方憩息了一小阵子,母亲沈大夫人的丫环红雀便来兰池房中请她,说是沈大夫人有甚么事儿要说。
夜色微寒,一勾凉月为垂云所掩,并无多少月华洒落人间;东宫以内,倒是牵红负伤,佳烛高烧。这明丽丹赤之色,似要破开这巍巍寒冬,泼来一头一脸的炊火人气。
那几名手捧衣物的宫女闻言,面色一白, 立即跪下请罪。“请沈蜜斯恕罪, 婢等只是中道被坤福宫的刘公公唤去了……”为首的宫女将头磕落在地,声音里极是严峻。
忽而一阵冷风吹入,继而,便是门被推开的吱呀锐响,原是陆兆业来了。
沈兰池没答话,只是扶了下鬓发,微挑了眉头。
她感觉非常奇特,便笑笑,道:“为何要走?你向来都晓得,我只想做个与姑姑普通,身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我不走。”
她从小就爱好斑斓的玩意儿,比方美人弯如柳叶的细眉,比方令媛一匹的蝉纱缎,又比方姑姑沈皇后髻上那衔着豆大南珠的鎏金凤钗。
既然父兄被拘,恐怕本日,她会难逃一死。
只是柳贵妃左挑右选,都感觉面前这些贵女不大合情意。这位族门显赫的石蜜斯,面貌实在是平淡;那容色出挑的严蜜斯,性子又太唯唯诺诺了,不堪为皇家媳;而这位金蜜斯,又有些体弱多病……
“不准说!”
“兰儿,这花……”沈大夫人问道。
沈兰池坐在喜床上,面前一片明晃晃的红色,那是刺了凤戏牡丹的盖头。
一个多时候前,牵了她的手、和她拜了六合的陆兆业,现在却说出这类话来,这是如何了?
“娘娘,快盖上吧!”
沈家这些年荣宠已极,飞扬放肆,确切该到了大厦将倾之时。只是未推测,陆家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还是让沈家一手搀扶的陆兆业来发难。
在旁奉侍的婢女与嬷嬷皆是如此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