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翻开，必然又是一场风暴。
嬴放鹤不说话，唇角噙着笑意，仿佛对接下来的受刑甘之如饴。反是那居于左面大的大理寺少卿叶含，面色微变道：“右副宪，所谓刑不上大夫！朝廷有规制，统统在品官员科罪之前，不得受刑。之前嬴御史已接受杖脊二十，这已是违例，有屈打成招之嫌。今后定案，难令民气服。”
说此人诬告，实在也是证据不敷。可李哲春并不放在心上，以百里家的手腕，最多不到二十天，就会炮制出充足的证据，将嬴放鹤打入万劫不复之境。
“且族弟他现在虽是吃了苦头，可今后却会是以得益，跑不掉一个诤臣之名，平步青云可期。我都恋慕有加――”
李哲春却仍然眼神冰冷，毫无摆荡之意；“此事由本官定夺！本官主审，有专断之权。如若此举引来朝廷问罪，自与尔等无关。”
可方珏却仍然是怒意难平，目如幽火，透着模糊约约的愁意。
李哲春亦模糊晓得些起因，这件事他实在也一样没筹算究查，当下毫不在乎道：“那么几日前大朝会中，尔诬告河道总督一事，又该作何解释？你嬴放鹤所奏，句句都查无实证，却逼使二品大员上折自辨，自请骸骨，乃至怠误公事，该当何罪？本官闻说，你昔年曾与百里长息之弟百里文月抵触树敌，以是秉公抨击，构陷朝廷大臣，可有此事？”
而此时嬴放鹤又侃侃言道：“要说我嬴放鹤贪墨神威军扶养，那么时任神威军右翼督运使的王华，亦罪在不赦。三法司不该将其擒拿，并案共审？”
叶含皱了皱眉，面色已转为乌青。正欲当庭与这位主审官辩论时，劈面的刑部郎中谢其，却已笑着开口：“杖责在任朝官，确切不当，有逾矩之嫌。不过主审官既执意如此，我二人也无可何如。不如改成十杖如何？四十杖也实在太多了些。”
此时李哲春，仍然难忘年前，本身在‘聚仙阁’被逼下跪的不堪一幕。这件事令他成为满朝高低，乃至都城内那些草民的笑柄，也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不过李哲春早有防备，及时遁藏开来，淡然自如道：“还不平气？倒真是根硬骨头。只可惜，你嬴放鹤背弃武阳嬴，跟从那安国嬴冲，是你这平生最大的弊端。看你下狱这几天，嬴冲那竖子可曾理睬过你？”
“此事国公他，确切太操切了些。不过大人他自有成算，你我且等着便是，想必只需一两日，就有动静传回。”
是因之前的兵部空仓案，被嬴冲吓傻了么？竟然就畏首畏尾到这境地。
“大人谈笑了，只是几个胥吏的一面之辞，何来确实之说？要说人证，下官这里也有，只需五六日便可进京，当时自可当庭对证。”
那老皂役也是灵醒之人，见状苦笑道：“二位无需担忧，大理寺几位大人，可不敢让嬴御史就这么平白死在大理寺牢中。且另有绣衣卫绣衣大使王承恩亲身看顾，那百里家想要做甚么手脚，不太轻易。且伤药是大理寺卿赐下，咸阳市道上最好的止伤丹，喂药与敷药之时，也是廷尉大人亲眼看着。”
这叶含乃叶阀之人，虽一定就会帮忙嬴冲那边，可却毫不会助他。至于谢其，这位看来也暂无卷入之意。
嬴长安看着面前这位，不由发笑：“都快六十的人，怎就这么大的火气？他现在也只能放肆这一时，只需待一个月后，以你我的手腕，只会使他更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