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天圣帝那讳莫如深的神采,他也不再问。且此时米朝天,也模糊有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想。
然后下一刻,他就听天圣帝,收回了一声轻笑:“不愧是我家冲儿,好一个引君入瓮。静池剑斋二十余位伪建国折戟沉沙,这一战,可真是妙极。”
“可本日兰若寺战后,却立时就有人上书弹劾,说武安王不但私掀战事,与静池剑斋树敌,扳连无数军民死伤。又在王府中豢养大量武者玄修,已超出了臣子的本分规制。更在本日,殛毙朝廷忠良”
“端华么?”
“大胆!”
“可如此一来,朝臣必有贰言。毕竟月儿郡主的实在身份,非是”
“到底何事?在宫中奔驰,成何体统?”
时隔两千七百年后再次重生,听起来是夸大。可在一劫前,与皇天位对比的金仙,本就是不死不灭,与天同寿。这些人的元神印记长留此世,永无消逝之时,在祖龙之争到来之年复活,似也不是甚么令人惊奇之事。
米朝天也对武安王府日渐强大的气力,非常心忧,现在竟沉默无语。
当年他不觉得意,可现下想来,却觉骇然,莫非这是真的不成
天圣帝顿知其意,不由长声一叹:“莫非连米大伴,也觉得是朕对冲儿过于放纵”
他昔年学武修道时,曾经在宫中的文渊阁,见过一本两千五百年前传下的别史。说是那位秦始帝,实在并未真正死去。这位霸绝天下的帝王,一向以神魄藏于某件器物以内,等候重生之机?
米朝天亦步亦趋的尾随在后,闻言不由哑然。心想天圣帝这道旨意一下,只怕还真没人能拿那位新晋的端华郡主如何。
心想天圣帝如逝去,继任的秦君,还会否为陛下复仇,与太学主为敌?
童贯先是仓促向天圣帝一拜,随后又取出了数十封奏折,捧在手中:“此为通政司本日转交司礼监的奏章,左都御史嬴放鹤,右副都御史嬴长安,连同摆布都察院三十七位御史,弹劾长生道袭杀朝臣,祸乱法纪,不敬朝廷,以及其门下弟子夺人田产,女,逼迫百姓等各种犯警事。说是长生道,已不配领我大秦国俸,请陛降落旨,夺其国教资格!并搜拿长生道祭酒等十三人,入京听审待勘!”
可如此一来,这数月来本就乱象频生的朝中,多数是要再兴波澜。
这般说着,天圣帝的面上倒是现出了笑意。他已经好久没闻声,米朝天这么直白露骨,不吝使他生怒的劝谏了。
天圣帝目光悠然,看着殿门火线的一片空旷:“大伴你说朕,又该如何做?”
米朝天听出天圣帝的喜意,也深知本日这位陛下心机,当下亦俯身恭贺:“臣贺陛下,此战以后,武安王府根底已稳,起码秦境以内,再难有人撼动。”
“别人只看到冲儿三年来权倾朝野,威福无尽。可却不去想三年前,冲儿他为此支出了多么代价。”
他语中满含自嘲,而说到此处时,更是隐含无法:“说句不好听的,朕如离世,膝下诸皇子只怕无人还记得朕与太学主的血仇。乃至大秦的皇统秉承,也要再被他们鲁儒一脉把持。而朕所能仰赖,能承朕之遗志者,又有何人”
不过此事虽是非关朝政,无需走政事堂。可郡主封号,倒是属于外命妇,仍在礼部与吏部的统领之下。故而此事仍需外朝允准,而王安石等朝臣,必然是要尽力禁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