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羿天沉默半晌,轻叹一声,卷起画布,一派幼年老成的样儿,拍拍师尊的肩头,猝来一句:“还是先顾着你自个,别让弟子担忧。”
“小狼儿,”鞫容轻悄地排闼而入,看到那一抹纤纤少年身影,目中迸发异彩,带着一种狂热而近似沉迷的眼神,靠近书案,搁下篮子,状极密切地问:“今儿又看甚么呢?”
“机会?”又是如许的借口,他已听了无数遍了。
沿回廊安步走着,一袭道袍的鞫容,止步于一间房门外,“笃笃”小扣两声,闻得门里微咳之声,便赶快排闼而入。
廊檐下只见“嗖嗖嗖”人影连闪,前面那道袍少年走得快,前面两个小弟子慌镇静张地追,九曲回廊上七拐八绕,绕得人脑袋发晕,好不轻易见了个出口,前头走着的那位是敏捷穿过圆月门,隐入门内一侧,倏忽不见。
脑中电旋,鞫容口中却道:“有为师在,灵山之上,连只蚂蚁都会安然无恙!你放心,即便仇家上门,为师也会护你全面!”
绿竹猗猗,竹林深处一排屋舍若隐若现,檐下吊有铜铃,风中“丁冬”作响……
※※※※※※
“砰砰”两声响,两个不利蛋闷头撞在树干上,撞得狠了,抬头倒下,满眼都是细姨星。
抛弃了两条粘人的“尾巴”,羿天不慌不忙地从大树背后转出来,照着竹林地点的方位走去。
等二人“哎哟哎哟”抚腰站起,抬眼一看……好嘛,面前哪另有“祁王殿下”的踪迹?人给跟丢了,这可咋办?
“哪个仇家?”鞫容自个也含混了,还不忘显摆道:“为师仇家可多了,前几日为师不在观中,可有甚么人到过本观?”
“师尊,”听到“小狼儿”这一声唤,当时年仅十三岁的羿天,便有些烦恼,略微皱眉,昂首看他一眼,“看你印堂发暗,又招惹哪路瘟神了?”
“哎、哎?殿下您走慢些,等等贫道――!”
……
鞫容展颜一笑,媚色流融,比女子更诱人,却,口出诳语:“不就是给个死人卜了卜发丧出殡的谷旦么,哪有招谁惹谁,为师这几日可安生着,没如何惹是生非!”
半晌以后――
阿焱用力点头,敏捷走到门前,轻悄扒开门闩,猫着腰穿过走廊,往胖球所住的房间那头,蹑手蹑脚地摸畴昔……
一步步走畴昔,越靠近故居,影象更加清楚起来,他恍忽看到了师尊的身影――身披天师九玄道袍,年青时的鞫容,端倪韵致清楚似女子艳色流融、妖娆非常,却兀自笑得如癫似狂!
守在门廊那甲等待调派的小弟子,赶快回声,当真跑去拿了一套崭新的皂色道袍,敲开一条门缝儿塞了出来。
竹林屋舍中的安插,一桌一椅都历历在目,分外熟谙。――那是他曾经居住了五年的故居!
这师徒二人狼狈为奸,常日里欺负天机弟子,拿人当杂役使唤,胖球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师弟们拳打脚踢,已然逼走了很多天机弟子,阿焱见了胖球就恨得牙痒痒,这回干脆豁出去了,动手行窃,让胖球“丢”了通行令,自个挨罚去!
“那要不,贫道陪您到院子里逛逛?”两个小弟子异口同声地发起。
鞫容一怔,垂垂松了手,后退几步,定睛细看小狼儿,他已长大了很多,变得更具魅力了,特别是那双眼眸,一如初见时那般,透亮、惊心的美!只是将狼般的野性敛得更深,却仍然灵敏、机灵,洞察力实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