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着常日里她对主子行事风格的稍稍揣摩,小欣模糊猜得――不管公主想做甚么,极少有不胜利的先例,实所谓不脱手则已,一脱手鬼哭狼嚎!就好似那蛮玄子,不幸他至今还挖坑自埋在泰山之巅,未得圣上“解冻”召回。
“……是。”
快意宫的人哪能由人欺负了去?贵妃娘娘几次三番想替女儿出气,以宫规酷刑严惩背后里碎嘴的主子,还不都是被公主给拦下了!
这、这这这……这可如何使得?!
“小主子心善,未曾把小人碎语搁在心上。”
“带上伯牙琴,摆驾北宫门。”
名唤“小欣”的宫娥,恰是公主身边知心儿的人,心知公主夙来正视元臻这等良臣,为此人,公主暗中施过援手,无法仍未保得此人道命,心中定有遗憾,眼下却不知公主又要做些甚么?
逃过惩罚的主子却不知收敛,觉得宁然公主断不会与他们计算,暗里里如何嚼舌根,也都无妨,流言流言更是屡禁不止。
“真便宜了长舌妇人!”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小小宫娥火气却大,冲着窗外繁华宫地点的方位,用力皱鼻哼个一声,小样儿挺敬爱。
城楼之上,轻纱遮面的宁然公主率一众宫婢而来,架设琴台,置一具通体莹透、光彩奇特的妃色古琴,宁然端坐琴台前,春葱纤指挑逗琴弦,逗弄音色,声声荡向城楼下方刑台处。
心念一转,凤伶樱唇轻启,俄然冲城楼上操琴的少女问了句话儿:“敢问女人弹的是甚么曲子?”
元臻紧走一阵,到了北宫门不远处,隔着一道矮墙,才被千牛卫厉声喝止:“世子留步!如无圣上恩准,任何人不得擅闯玄武门重地!”
“镇国公之女?”元臻迷惑了一下,而后似想到甚么,猝然神情一震,急问:“但是凤家嫡女?”
“奉、奉琴?!”
“……得,不去总行了吧?”
寺人颠着两脚也没能追上小王爷,只得一溜儿小跑紧跟在前面,为保全世子颜面,还不敢大喊小叫,沿路忙冲宫中侍卫使眼色,哪知侍卫们见元臻腰侧佩有“宫中通行”的恩赐令牌,都不敢冒然上前禁止。
“小欣,奉琴来!”
酉时二刻。
宁然重又将雪色轻纱覆于脸上,半遮孤傲冷媚之颜,令人更难窥测她的神采神采及心中所想。
杀几个主子解气?那是德妃才做得出的糟苦衷。
刑台之上,凤伶面向操琴之人,文雅纤细的颈项直挺,仪态端庄地站着,而那名翠衣丫环则挎着篮子,怯懦地躲在她背后,悄悄露一只眼儿,既惊又奇地瞄向城楼上操琴的少女。
“哎?哎!世子、世子,去不得哪!哎……等等老奴,且听老奴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