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呀!”蓥娘心知肚明地瞅了瞅镇国公之女,不等她发话,凤伶已站起,敛衽盈盈见礼道:“小女子先行辞职!”语毕,迈出端庄步态,走出快意宫。
夙来不与人多言的孤介画师,这会儿如同见了射中克星,噼里啪啦一口气数落下来,那一脸的小神采丰富至极,一下喷笑一下皱眉、一下镇静一下又感喟的:
“娘娘,兵部侍郎晏公大人在外求见!”
四年前,他与这小子临别时,曾撂下一句话:石氏一门固取信义,向来有恩必报,欠人恩典必还!此番拯救之恩,愚兄没齿难忘!若你今后有难,托人往石氏门中捎信来,愚兄定会来帮!赴汤蹈火、也在所不吝!
沲岚一怔,不知娘娘心中所想,跪在那边,目光却转向一旁,看了看坐在沉香案几一侧的宁然小主子、以及那位凤伶女人。
“如果画得好,不如裱在屏风上。”宁然似是偶然地一说,却将手伸出,昂首看着沲岚姑姑,那意义相称较着:从速把那幅画拿过来给本公主!
石门家主,信义为重!更何况……
凤伶换了缃素裙裳,坐在公主下首位,见沲岚目光转向她,便回以温婉一笑,而后低头,持续用心致志地翻阅手中铺满墨香的书卷,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儿,也不急着走。
“娘娘,”沲岚只得自个对付,从广大袖兜内抽出一卷画轴,双手捧着举过甚顶,“这是丁小郎亲笔所绘的猛虎下山图,圣上亦夸画中猛虎栩栩如生、丹青妙笔确有石门之风。”
见自个儿心急火燎要找的人、已然主动走出快意宫,晏公悬着的心一落地,扭头就走。
话落半晌,不闻身畔之人回应,石中徕这才发觉那小子没跟上来,赶快愣住脚步,迷惑地扭头张望,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那小子的衣领上又有血渍冒出,神采更加惨白,捂嘴闷咳着,俄然弯下腰来,留步在那边,不住地喘气,胸口狠恶起伏。
“琴棋书画,乃是小女子心头所好,有此佳品,怎能不过目观赏?”埋首书卷当中的凤伶,也抬开端来,看向沲岚姑姑,仿佛也想要那幅画。
刻不容缓,抱起昏倒的人儿,踩马镫、跨上马背,石中徕挥鞭爆空“劈啪”作响,黄骠马载着二人,撒蹄子猛冲,一溜烟儿地往长安外郭城奔去……
近中午,快意宫内殿熏香袅袅,怡然安神,贵妃蓥娘倚靠香妃椅,半阖双目,听得沲岚仓促入内跪禀,只微微“嗯”了一声。
“哦”了一声,蓥娘这才坐直身姿,伸手接来那幅画,摊开细看,“确切画得不错,不似临时抱佛脚胡乱涂鸦,若说他师承石谬,凭这幅画就足以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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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找到那劳什子的万魔村,愚兄与石门可保安然!你如果找不到……”
这这、这啥意义?石中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小子两眼一闭,猝然倒下,惊得他仓猝伸臂接住,一低头,见怀中人儿已然昏倒不醒,他顿觉一个脑袋两个大,忍不住嗟叹道:“送佛送到西?你大爷的,又不是去取经!你就不能与我直说――去药铺!”
天儿?!羿天咳得蹙起眉头,忽道:“你得叫我小郎!”
“徕徕……”当石中徕吓得飞奔过来、伸手搀扶他时,羿天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无法的笑,喘气声中微小隧道:“你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