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公主承诺伶仃见你。”
帐篷里,落着琐细的布条,似是被人决计撕下丢在地上,摆出一个不法则的图形,好像一张阖目深思的人脸,在诡异的沉寂中冷静等候着甚么……
“头疼脑热?”
“你叫十七是吧?”
宁然俄然感觉这个叫“十七”的公公,非常奇特,当着她的面,却不自称“主子”,反倒是对一介布衣的“丁小郎”言听计从,真不像宫里阉奴趋炎附势的风格,她反倒对此人有了几分好感,“本公主也不想难堪你,只要你有本事压服本公主收下他这份莫名其妙的礼!”
虽不晓得羿天到底想做甚么,但宁然还是被十七方才说的那句话打动了,难以顺从那份引诱,她抖开大氅后,一旋身,“飒”然风声中,大氅如伸开的羽翼,一刹时披落在身上,衬着朝晨设备的骑马装束,尽显飒爽英姿。
“头领……丁公子说――”十七硬着头皮将那小子昨夜所讲的话,一字不漏地反复了一遍,“说公主您还是穿骑马装束更便利些,再披上这件大氅,骑顿时路时也好遮风挡雨,免得着了凉。”
树林里,重又规复了安静。
一层门帘子,幽幽掩去车厢内对坐的一双人影,霍秋挥鞭而起,马车缓缓驶出林子。
羿天送礼给她?
“送礼也得花一点心机。”指尖敲点在那份礼品上,她忍不住笑了:“这件大氅黑乎乎、脏兮兮的,他是不是随便捡了一件公公你穿过的旧物来?”
“哦?当真如此?”十七硬着头皮点点头,宁然内心头更加诧异:差人送大氅,送的还是脏旧之物,他到底想做甚么?“本公主不风俗披大氅,你拿归去吧。”
“公公公……公主!”十七几乎咬到舌尖,小跑两步,冲到公主面前,立马挡住她的视野,拱手作揖打哈哈:“是是是这这这么一回事哈……丁公子他今儿夙起时感受有些不舒畅,头疼脑热骨头发酸,所所以是哈……他才要借乘凤女人的马车……”
快意宫的侍从仓猝打马急追。
宁然伸手碰触那件大氅,看十七公公心虚赔笑的样儿,不由了然于心:羿天他……此举别有用心!
凤伶坐在马车上,单手掀着车厢门帘,正探出脸来,笑容婉约地冲他点了点头,而后,羿天一拎衣衫下摆,猝然登上马车,哈腰探入车厢,与凤伶女人同乘一辆马车,筹办上路。
走进大帐,十七公公低眉垂目,躬身静候帐篷里的一应侍从纷繁退出帐外,闻得公主低唤:“上前来。”便疾步走到公主面前,屈膝跪下,将手中捧来的一物,高高托举着,他冲公主呈禀道:“丁公子命咱家送礼来,还望公主笑纳!”
还想瞎掰下去的十七,顿觉脸上一阵炎热,脸皮儿再薄一些就要被公主那道眼神戳个洞穿。
宁然一伸手,接来侍从递上的马鞭,飞身上马。
话一出口,贰内心头不免有些发慌,因为丁公子压根没说过那样的话。
讶异地看一眼宁然身上披的大氅,凤伶婉婉约约的笑容里,瞧不出涓滴讽刺的意味,只是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缩手垂帘。
除了烧焦的柴、以及混乱的萍踪以外,林子里还留下了一顶没来得及收起的帐篷,恰好是羿天昨夜睡过的那顶帐篷。
鞭声爆空劈啪作响,胭脂宝顿时玄色大氅顶风猎猎,宁然伏于马背,人马一线,风驰电骋穿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