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宗接来,一仰颈,烈酒入喉,火辣辣的,烧得浑身热烫,伤口抽痛,暴君却觉痛快,轰然一掷酒爵,道:“将这叛贼的狗头烹了,给朕当下酒菜!”
醉酒后或许会麻痹些痛感,宁然持起酒壶,也不往杯中倾倒,连壶带酒递给暴君,而后,目光略转,悄悄谛视着皋比卧垫火线隔挡的一层帷幔。
“阿宁想猎麒麟兽!”眸子弯弯,宁然似是在笑,面纱下红唇轻启,吐出曼妙语声,如珠落玉盘、清脆透亮,又模糊含笑,闻之极其动听:“想得夜不能寐,便连夜出宫,去往昆仑,如能猎得麒麟,献于父皇寿诞之上,定能令父皇龙心大悦!”
并且,这些人在松口以后,猝然暴毙,死因不明!军中便有谎言四起,鬼怪缠身、中邪一说,甚嚣尘上,令匡宗深感不安。
直到此时,她才俄然发觉――大帐内另有一人!
“好!”匡宗突然大笑,大志万丈,“等朕砍了他的脑袋,夺下神马,赐给朕的掌上明珠!”笑得忘乎以是,牵涉到伤口,又痛得闷哼一声。
宁然流目睇向他,只觉此人用心叵测!
收缰勒马,一个兵士跃上马背,奔上前来,捡起地上骨碌碌滚着的那颗头颅,提拎在手,往大帐内高喊:
“三万马队!三万!”匡宗握拳击于案上,“除了战死的,受俘坑埋的,余下数百人,酷刑拷问,他们竟不知本身做过甚么,个个喊冤,只说被鬼怪附身,中了邪!”
匡宗只稍稍踌躇了一下,就决然决然隧道:
“朕的军中出了件大事――将士临阵背叛,兵部尚书之子行刺于朕,使朕身受重伤,败兴而归!”
匡宗由开初的瞧不起此人,到现在行军也要带着此人,足见对此人的倚重。
在她的影象里,丁壮时的父皇,就好似霸王再世,虎威刚猛,一身戾气,嗜血好战。
“宁儿有此孝心,朕欣喜!”匡宗展颜一笑。从枕边取来一物,“这是朕从关外得来的宝贝,接住!”说着,将此物抛向宁然。
“嘶啦”一声,宁然眼也不眨一下,一把撕下溅染血污的半片衣袖,踏过各处血渍,毫不断顿地往前走,入了大帐。
“朕要广发豪杰帖,于朝野之间,寻能人异士,只要此人有本事查出本相,帮朕撤除军中大患,有此豪杰气势,朕、朕就……”
“是你?!”宁然一眼认出此人、恰是都城灵山之上的皇家道观――天机观、掌教真人,蛮玄子。此人已代替了鞫容成为太卜署卜正。
这位公公惊了一下,尖着嗓子道:“公主您可来了,圣上正等着您呢!”忙将帐帘撩起,请公主入内。
“甚么人?”
暴君喜怒无常,方才还痛饮烈酒,现在却面色阴沉、紧急盯来。
蛮玄子却煞有介事,立时接口道:“不错,此乃天意!”
不知为何,蛮玄子这个浪得浮名的道人,近年来竟走了狗屎运,匡宗频频唤他以道人之术演卦、卜测彼苍之意,他竟频频一语成谶。
“父皇!”
“圣上快看,正如微臣之前所言,帝姬宁然恰是救星!”
“酒能镇痛,父皇再喝一杯。”
“救星?”宁然看看帷幔火线燃亮的七星灯阵,并不感觉有何奥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