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想借循环令来报仇就是个笑话。”流苏道。
五仙福地乃是毒教五仙教之圣地,地处苗疆,瘴气环抱,五毒丛生。如此看来,这一骑壮汉恰是由五仙教所指派。而他们个个神情板滞,定是中了蛊虫之毒,早已人事不清,沦为对五仙教教主百里花唯命是从的活人傀儡。
但如果能完成三次赏格且拒赏不收,便将获得一次亲身公布赏格的资格。
“你现在赶去,或许还来得及。”流苏道。
月色之下,陆无涯的一身破衣烂衫像是落在名画上的污点,刺眼非常。他的平平相被貌埋没在短须之下,令那对比夜空更加乌黑的双眼显得格外通俗。
余下五人紧缰勒马,似受人把持的皮影般整齐。奇特的是,既无人在乎那落马两人,也无人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奇,只听人朝着树端道:“陆无涯,百里教主请你到五仙福地一叙。”虽是声音清脆,却无任何腔调,好像照书念词普通。
与表面相衬的,另有他紧握着的剑。剑身沾满了灰尘和污垢,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剑尖倒是锋利如新,翻转之间竟将月光剥落,凝于一点,仿佛明星。
而他还活着。
但是陆无涯清楚瞧见又有四道黑影扑了上来!
永淳元年,四月中旬,春意正浓。
清风吹云半遮月,紫袖与黑夜,融为一色。
“停止!”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喝令,只见四周四人一齐收招,原地而立,再不转动。
俗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而,被循环令赏格就无异于同全部武林乃至全部江湖为敌。就连其所经之处,也多是腥风血雨。百余年来,虽有几位幸免之人,但都是家破人亡,苟延残喘。
陆无涯收好石牌,回身欲走,却又顿住。
陆无涯没有接话,只是瞥向身边的几个鬼奴,不寒而栗。
一名翩翩公子自四人身后走出,绸缎紫衣,束发立冠,剑眉之下,一对星目与月光相映,仿佛明灯,炯炯有神。他左手合有折扇,扇末无坠,倒是缠着一根银丝,绕拇指的紫玉扳指而上,伸进袖里。而他右边的衣袖则长得过分,几近已是拖在空中,令人完整看不见手的影子。
“放了便是。”流苏指了指他腰间的酒葫芦,转开话题,“是不是非要我说,你才肯谢我?”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折笑宫见过一个姓夏的小女人。”流苏道。
他们走向陆无涯脚下的杨树,蓦地发力,徒手劈去。一声闷响,两人掌侧猛击树干,而树身只是微微颤抖。瞧这架式,两人掌中并无涓滴内力,完完整满是在用蛮力劈砍!但经数次几次,树身也是愈发狠恶地摇摆了起来。
“谢?谢你的女人要杀我么?”陆无涯道。
“如何了?”流苏道。
陆无涯又从腰间拽下个酒葫芦,倒出烈酒淋在剑身之上,顿时便令那密密麻麻的毒虫失了性命,尽数滑落。他还未稳住身子,便觉脚下一空,心道:坏了!
“你在少林寺闭关三年,还是由空闻方丈亲身指导,倘若换作别人,只怕早已将这几个鬼奴劈得皮开肉绽了。”他走到陆无涯身边,将左手的折扇伸了出去,似有搀扶之意。
这死而复活的招式……他们真的是人么?
陆无涯忙退三步,牙关一紧,拽下酒葫芦丢了出去。只听流苏一声号令,那鬼奴顿时又僵在了原地。流苏接过酒葫芦,将此中所剩豪饮而尽,意犹未尽道:“你一个戒酒之人,腰间却总挂着如此美酒,实在华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