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模样,苏景又笑了起来,“师兄是否想说,满人乃外族入侵?”见王诩神采讷讷,额头已有盗汗,他缓缓道:“师兄,你我皆是明史之人,天然清楚王朝瓜代,如日月轮换,本是千古稳定的真谛。明朝与其说是亡在我大清手中,不如说是亡在前明那些官员手中。且不提党争与阉宦之祸,便是前明那些浅显的官方士绅之家,前明国库干枯,百姓流浪失所,但李自成常常攻陷城池,却能犒赏军士,喂饱流民,这些银子,这些粮食,都从哪儿来的?都是从那些侵犯地步,想方设法回避税赋的士绅家中搜出来的。这些士绅,宁肯做李自成的刀下亡魂,也毫不肯向朝廷交纳半钱银子。明思宗想方设法实施新政,想要以田赋养军,可士绅们又如何?都言昔年我□□天子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但实在念过书的都明白,□□天子不成能仰仗十三副铠甲同一女真。女真人之前并无锻造兵器手腕,一应兵刃,皆是自关内运送而去。所谓的八大师中,有几家与士林没有纠葛?到了现在,天下承平,之前万岁为稳江南,宽仁以待士林。而我回京以后,发愤清查外务府,重定皇商,彻查盐引,随即来的便是一场刺杀。”
“以是……”苏景坐上首坐,居高临下望着王诩,“师兄可愿助孤一统江山?”
王诩沉默半晌,终究在苏景的目光中缓缓跪下,恭敬的磕了头,“草民王诩,愿为太孙效犬马之劳。”
这一次,苏景没有客客气气的让他起家,反而更加冷上面孔,“甚么满汉之别,不识字的百姓们不过是受了狼子野心的读书人乱来。乡野民夫,求的不过是温饱,是读书人,是士林,还需求百姓持续恨意,让百姓记得前明,只要官方一向存在着反清复明的声音,朝廷才不得不拉拢士林,才会一向容忍他们作威作福,持续在贫苦百姓身上吸血!谁反对,谁就是他们的仇敌,为了他们的好处,他们的繁华繁华,他们能够叛变前明,也能够刺杀大清皇孙!”
“师兄。”苏景神采倏然转冷,望着汗如雨下的王诩沉声诘责,“你还要对我说,江南士林,恨得只是满人坐了江山不成!”
“师兄公然并非陈腐之人。”苏景一挑眉,淡然道:“当初我在扬州,姨父姨母每日战战兢兢,所忧愁的不过是如何将我安然养大。厥后他们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如何让我顺利认祖归宗,家中又不消承担罪恶。彼时姨母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亲王府中能我有一席之地。而现在,孤成了太孙!”
而他现在,倒是将要传承万里国土的储君。
“甚么叫窃据天下!”苏景不容王诩将话说完,目色森寒道:“临时非论前明江山因何而丢,孤倒要问问,谁说这天下必然要汉人来做!汉人又是从何而来?”他趁王诩发楞思考之时,接着道:“这江山,自三皇五帝而来,三皇五帝之时,可曾有汉?西周建立,挞伐四夷,立的乃是中原。四夷并入西周,中原国土扩大,论起来,万里国土,皆为炎黄子孙,中原先人!周室崩毁,诸国战乱,又何曾有汉?夫差灭国,勾践复仇?两国互称蛮夷孽畜,有的不过是国仇,又何曾有甚么民族之别?秦朝一统天下,祖上不过是蛮荒之地出身的马夫,自号颛顼以后,谁又清楚?再说西汉,到了此时,方有汉族。可汉朝时,与西域互市,汉武帝南征北战,多少汉人与外族联婚融会,便是现在两广福建,乃至此时江南,都是外族富强之地!唐时李族,自号老子以后,但师兄想必也明白,李氏数代与鲜卑联婚,与其说他们是汉人,不如说他们是鲜卑血缘。宋人行商外洋,元朝曾占有中土,联婚之举,血脉融会之处更不必孤一一细说。就是前明,不也曾喜好过岛国女子,所谓的倭寇,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倭人,莫非你们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