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春生排闼出去，苏清绾才悠悠回神。春生端着一盅煲汤和些许吃食走出去，看到苏清绾已经起来了，不由笑着说，“张妈说怕你睡的时候长，起来再饿了。”苏清绾淡淡一笑，接过春生送过来的汤碗，勉强喂了几勺便吃不下去了。
只是他们刚走到一半，就听楼下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现在的上海谁不晓得，二爷和那冯蜜斯每天出双入对的，就差一个名分了。”
冯琪皱着眉讨厌地一点头，“内里闷得很，那些人说的都是千篇一概的拥戴之词，我才没兴趣听……今后让父亲身己去对付好了。”她说完悄悄抬起下巴看着顾绍霆，笑里微带一丝挑衅，“你不也是因为不想听那些话才出来的吗？”
夏末，气候终究转凉。
春生扶着苏清绾往楼下走，她现在身子不便，走得比较迟缓。自苏清绾来了周庄以后，张妈便叮咛下人将楼梯铺上了地毯，脚踩在上面几近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下那两个小丫环仓猝奔出来跪下，看到苏清绾也在，更是吓得齐齐哭出声来，“夫人我们知错了……您饶了我们此次吧……”
张妈叹着气摇了点头，春生内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总觉着二爷不会就如许放着蜜斯不管，但是他若当真还在乎蜜斯，又如何会在得知她这般状况以后还不闻不问呢……
“那咱宅子里这位夫人……”另一个声音刚出来就被方才的人截了话头，“天然是姨太太了，以冯家的家世，二爷怎能够让她委曲做小……”
苏清绾似是不适应这般激烈的光芒，抬手挡了挡，才悄悄说一声，“好。”
车窗外灯火阑珊垂垂阔别，顾绍霆扭过甚沉声道，“回顾园。”
冯琪出来的时候，周敛正在门口跟顾绍霆低头禀着甚么，顾绍霆的神采仿佛不太都雅。等她走到跟前，周敛却俄然停下不说了，她只模糊听到顾绍霆背对着她说话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怒意，“下人都是如何服侍的……”
张妈瞧着本日气候好，便让下人将秋冬的棉被拿出来晒一晒。早晨已经有些凉，怕是过不了几日各房就要换上棉被了。
他跟了二爷这么久，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机……司机想罢，伸手策动汽车往周庄的方向开。
顾绍霆冷哼一声，连眼底都带上一丝冷，“莫非还要我每天畴昔哄着不成？”
楼下的人听出是春生，立即噤若寒蝉，连声都不敢出了。
蜜斯来了周庄以后，张妈怕人少奉养不好，便又招了几个新丫环。现在看来，这几个丫环事做的未几，话却当真很多。春生越想越气，不由厉声道，“我待会和张妈说一声，定要治一治你们！”
顾绍霆平复一会，又皱着眉语气稍缓地问，“那她呢，可曾说过甚么？”
司机晓得他问的是苏清绾，只得打起十二分精力回话，“夫人……夫人倒是没说甚么，每天只是看誊写字，待人也非常驯良。”
顾绍霆没有说话。
苏清绾闭了闭眼，只感觉心烦意乱。
苏清绾扶着楼梯的右手微微一抖，倒是直接愣住了。
中午太阳照进屋里，苏清绾才渐渐醒过来。她抬眼看看窗外大好的阳光，扶着腰坐了起来。
万一他如果真的不在乎蜜斯了，那可如何是好……
司机也不敢再问，以往每隔三五天凡是早晨没事，他们便要去一趟周庄。上海到周庄的路程并不近，他们到达时普通已是深夜了。但是二爷却并不出来，偶然候乃至只在车里坐上一会，便又叮咛他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