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环游移半晌,失职尽责地问道:“蜜斯不在,此举但是安妥?”
爬上马车,他抬手摸了摸贴放在胸口的文章,一阵失落替代了方才的愤怒,扯过衣袖恨恨地抹了抹眼睛。
萧盏偎着狐裘,莹白如玉的手上把玩着圆滚滚的橙子,很有闲心肠抛来掷去,最后往矮桌上一丢,闭目听着车轮辘辘。他虽感觉乘车不及骑马快,却不得不平从楼挽裳的话,不然她便说到做到,再不准他去找她了。
萧盏蓦地瞪眼,“能有甚么变故?晚了看不到婉姐姐就是爷最大的变故!”
孙沪没法,只好扬起鞭子,重重落在马身上,让它奔驰起来,生生收缩了一半的时候。
孙沪眯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身边又有风雪卷折残草,他不肯有万分之一伤到侯爷的不测,因此四平八稳地驾车,此时被他催促,也只好道:“再快易生变故,侯爷莫急。”
胡护院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难堪地挠挠头,还没说话,就见萧盏旋风一样跑了过来,双眼因咳嗽久了而充血,眼角还带着泪,此时却涓滴不见弱态,寒声问道:“婉姐姐已经走了?”
“算不上甚么大日子,只不过是三少爷的生辰罢了,老夫人偏疼他,府上非常看重。”他说完又怕萧盏曲解大蜜斯是那种用心奉迎老太太的人,便加了句,“大蜜斯同家中手足豪情甚笃,以是怕迟误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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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不由抿起薄唇,一脚蹬开狐裘,利落地转到门口,一把翻开车帘,对赶车的孙沪道:“你快一些!”
“笃”到何种程度?是早早备好礼品么?是亲手绣鞋面么?是冒风履雪也要赶在吉时之前么?还是,“笃”到瞒着他?
“老爷此言差矣,”老夫人点头笑笑,“如果如您所言,武安伯便是一开端便不准女儿同阿盏打仗了。我们府上虽有军功与外戚身份,却也不是泼天的权势,他若不肯,大能够寻个来由敷衍畴昔,而非现在这般风景。当然,我为了萧氏名声,断做不来仗势欺人之事,定会与武安伯府细心商讨过后再做筹算。”
“不、去、”萧盏死死咬住牙关,憋出字来,“打、道、回、府。”
马车停在了别业门前的荷花池旁,萧盏仓促跳下地来,边喊着“婉姐姐”,冷不防被风灌了一嘴,弯下腰去咳嗽。
代云最是诚恳,闻言细心想了想,道:“回老夫人,公子去哪儿并没有知会奴婢,但奴婢见公子将昨儿写的文章折了起来,嘴里似是念叨着甚么‘婉姐姐’,奴婢私觉得公子许是又去了东郊楼宅。”
定国公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虽有不愉,却没法发作,总不能说他气孙儿对个外人都比对他这个祖父还靠近吧!他神采铁沉沉的,道:“老是这般成何体统?萧盏虽小,可毕竟男女有别,成日往那边跑不免被人说三道四。”
见他咳嗽不止,胡护院的黑脸膛子上暴露担忧,“侯爷呛了风,快进屋去喝杯暖茶吧!”回身就号召一个小丫环过来,让她带侯爷进府。
萧盏抬腿踹了孙沪一脚,恨声道:“都怪你这厮驾车渐渐吞吞!现在可好,害得爷白跑一趟!”
祖父说他大有进步,文章说话恰当,层次清楚,笔迹工致,只是字体过于清秀了些,想让他习写大气澎湃的书法。
固然楼挽裳奉告他本日将回武安伯府一趟,可他还是想将被祖父嘉奖的好动静分享给她,是以一大早便出门了,想赶在她出门之前哪怕见一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