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你内心头是不是很难过？”
荀玉卿悄悄低下头来，凝睇着岁栖白的病容，柔声道：“岁栖白，若这六合暗淡无光，我也信你定是暗中当中独一的火种。此大家间百千条路，你选了最难走，最不成出错的，我怎会感觉你笨拙，你是我这平生见过最短长，最可敬的人物。”
岁栖白的眼睛在荀玉卿的面庞上打转，淡淡道：
这番话说得既诚恳，又诚心，荀玉卿的神情看起来也有种几近纯洁的安闲，哪怕是石头听了，也会忍不住心动。他固然说得并不是情话，但是听在岁栖白的耳朵当中，却比撩动心弦的情话还要更好听上百倍千倍。
“我很怪你，你做恶事，叫我绝望。可我……可我如何能……之前在庄子里，柳剑秋奉告我你落入险境，还受了伤，我便等不下去了。”
岁栖白怎能不爱他，他几近想将面前这小我吞下腹去，好叫旁人平生一世也瞧不见这小我的好。
我实在不想叫你悲伤，却又不得不叫你悲伤。
“人哪有不出错的。但这又不是你的错误，我如何忍心叫你代我受过。盗窃这事儿对我本没有甚么，以恶制恶，这虽不好，可我却当是行侠仗义，于我有甚么大碍呢。但你呢？”荀玉卿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岁栖白的脸，苦涩道，“你是甚么样的人，若为我摆脱，岂不是在你的底线上踩来踩去？”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荀玉卿低声道，“我是怕你难堪，以是我想，你要只是悲伤，总好过符合道理、却叫人不知该如何办才好的难堪。悲伤迟早变成气愤，你还是公道的岁大侠。”
岁栖白的神采还是很白，他向来有些木头，荀玉卿曾说过他这个弊端，拙嘴笨腮，除了在噎死旁人这一点上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以外，说不出半句哄人高兴的话来。
柴小木眨巴了一下眼睛，歪过甚想了想，只道：“不晓得，不过如果能赶上你们，我定然是想来的。”
“你这时倒不对峙你的大义了？”
“好，你说吧。”荀玉卿道。
“小木。”秦雁柔声道，他悄悄摸了摸柴小木的头发，就仿佛在抚摩一匹温驯的受伤小鹿，“如果没有乐府的事情，你，会入江湖吗？”
荀玉卿洗了洗手，然后探身瞧了瞧意安逸，肯定孩子睡熟了，这才微微一笑，撤回身来站直道：“我还当你要我晓得改过了以后，再义正言辞的经验我一顿，才会决定原不谅解我？”
柴小木尚还不晓得情与爱的苦涩滋味，便更不知这人间多数绝望而孤傲的爱意，有妒忌，有气愤，有让步，也有和顺。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着：一小我如果连活力发怒的资格都落空了，那岂不是难受的很了。
让我真正感遭到痛苦的，是你，是朴重忘我的岁栖白；是这六合间坠入暗中之时，还是存在的光。
“可他……”秦雁声音一顿，俄然低了下去，悄悄道：“可他在我内心头啊。”
秦雁淡淡的笑了笑，将纱罩揭开，吹熄了烛火，躺倒在了床榻之上。
江湖多风霜，本日为你仗剑之人不定然明日就能肝胆相照。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柴小木看了看烛灯所笼的陈腐纱罩，极薄的纱布已被光阴消磨了光阴，脱了线头，里头蒙着一层烟熏火染的浅垢，有些处所叫火舌烫过，完整变得焦黑。
荀玉卿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些甚么，便只好甚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