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玉家丫头?”那圆瘦子端起一旁的茶碗,拂了拂茶叶道。
金氏正坐在人家福禄阁的门口哇哇大哭,脸上还绘着妆,被泪水冲得红一块白一块的,甚是笑人。四周围了一群观众,对着她指指导点,耻笑连连。
玉快意走上前去,接过木盒,方才动手,便感觉盒子的分量不轻,随即闻到一阵暗香,应当是防蛀的樟木盒子。樟木味辛,趋虫避潮,普通是用来保存绣品的,但是……绣品又如何会被打碎呢?想到这里,玉快意心跳加快起来……樟木盒子除了用来保存绣品布料,常常还用来保存轻易招虫的植物成品,比如骨雕,牙雕……
那围观的八卦人群,竟然也随之将福禄阁围了起来,个个伸长了脑袋朝内里望去。
“丫头,有你这话,我这老东西也就反面你多绕圈子了,你且先看看你娘打碎的是个甚么家什!”胡掌柜说罢,将一旁小几上的一个四方锦盒推了推。
玉快意话音未落,便闻声人群中一阵熙攘,转头一看,竟然是玉安然来,看模样仿佛是冲要到店里来!玉快意皱紧了眉头,这个愣头青,现在不知启事的便想冲来,只怕会平增费事。
玉如定见状,心头刚悬起的石头悄悄的落下了,随即朝李修竹投去感激的笑容。
“胡掌柜,快意固然是个女子,但也晓得负债还钱的事理,该是多少便是多少,我们固然只是女子,但也讲个信誉。绝对不会拖欠您的……”
玉快意内心格登了一下,拾起一片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微带腥气,却味道暗香。
胡掌柜自是看出了玉快意的忐忑,因而又端起了茶碗,说道:“如何?小丫头不敢看了?你还是看看罢,免得别人说我老东西乱报代价,欺负后辈。”
“呵呵,小丫头倒是嘴甜。”胡掌柜放下茶碗,又扫了一眼中间不竭抽泣的金氏,嫌弃的皱了皱眉,又将眸子落在玉快意脸上,说道:“不过……丫头,这事儿不是嘴甜就能了了的,你可晓得,你娘打碎的是甚么东西?”
这只犀角酒杯,绞丝细顺,色采浑厚,光芒饱满,雕工和模样绝对是佳构中的佳构,加上大唐之人,尤其崇尚魏晋雅士,这类附庸风雅的东西,非常受欢迎……
现在,一旁的李修竹仓猝出去将他拦住,揽着他的肩膀对他私语几句,本来闹闹腾腾的玉安然当即便温馨了下来。
在她细细的玩弄下,那物件垂垂闪现出它本来的样貌来。本来是个酒具……摆布有耳,无足浅腹,形状椭圆,器型常见,一字描述曰“觞”,侧看平扁,好似羽毛,若要说其名字的话,两字连络,是为“酒杯”。杯身浮雕谷纹,又有贪吃兽面纹,应是魏晋之物。
因为赶得时候紧,玉快意被颠得不可,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做了一团,就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肩舆终究稳了下来。还没来及翻开轿帘,便闻声内里一阵嚎啕,她仓猝扶着轿门站出来。
“小女子玉快意,见过胡掌柜。”玉快意恭恭敬敬的纳了个万福。
这酒杯在魏晋战国,是专供曲水流觞之用的。风骚才子们,寻个风景娟秀的小溪水,或自家修的曲水华庭,聚在一起,用酒杯盛了酒。大师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放逐置酒杯,酒杯逆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喝酒。再加上吟诗诵文,雅而脱俗,妙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