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大一家子,丁口富强,子孙合座,仆婢上百,现在在哪?”杨悦叹道:“但愿不是在放牧。”
园子里有一户人家,一共六口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新来的征服者。
天道循环,兴衰各自偶然。
“这里曾经是个果园。”杨悦指着一处,说道。
但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现在大师全做了俘虏,就和百余年前的唐人一样,说不定要被编为奴部了。在西南边河边放牧的部落老幼,多数也要被俘,全族高低一万多口,今后给人当牛做马,再无庄严可言。
渭州吐蕃诸部,昑屈部被阴山蕃部死死咬着,向西逃窜。笃屈部已灭,闾马部受重创,情势为之一变。
轻风拂过,搅动了城内的血气,闻起来直让人作呕。但杨悦浑若无事,在亲兵的伴随下逛起了渭州城。
杨悦策顿时前,看着被大群骑士围住,哭喊声一片的吐蕃老弱妇孺。
他本觉得,会有唐人百姓过来哭诉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然后表示终究比及王师挽救,大伙矢志不忘故国,现在死而无憾如此。
在这个时候,便是真的吐蕃人也想降了,何况是夙来被压榨的奴部?
夕阳透过云层,照在这片尽是断墙、瓦砾的乡村上,萧瑟非常。
食水、东西、体力占了首要启事,吃喝还好说,东西是真的费事。一场战役,一万人能够要射出去数万支箭,这还算好弥补的。身上的甲具破坏了需求补缀,刀卷刃了需求补缀,矛被仇敌砍坏了需求改换,弓弦不能用了需求改换等等,总之一堆费事事,随军匠营根本来不及补缀。
定远、新泉二军的骑卒们面庞安静。在军官命令以后,分红三部,梯次共同,乌压压地劈面冲了上去。
东风乍起,吹得丝带哗啦啦作响,仿佛在为那死者招魂普通。
只是,这也和他们没干系了,即便要报仇,也应是别的部落。
如果离开了后勤线,轻兵疾进,那难度就更大了。即便到了近代,日本稻叶师团(第六师团)侵犯中国,打击武汉时,持续数日阴雨行军,兵士们浑身黄泥,活似出土的兵马俑,嘴角都起泡,最后也不得不断下来清算。
带着俘虏和牛羊回到渭州时,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日了。王遇来报,他们在西南的山麓收降了笃屈部老弱,缉获牛羊七万余头。
以是王遇对杨悦不竭“测试”定难军士卒的底线感到心惊。不过还好,兵士们忍下了。这会休整了一些光阴,东西也弥补结束,再出兵攻渭源、鸟鼠山一线,合法当时。
战马嘶鸣着疾走,但是背上已经没有了骑士。很久以后,马儿又喷着响鼻兜转了返来,冷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仆人,伸出舌头舔舐。
五千余人的笃屈部,在四周也算是个颇具影响力的部族,守着渭州城,面对一帮唐朝疲兵,竟然连半天都守不住。
军人道洗脑的近代军队都如此,当代军队更是难上加难。
一片片大刀砍出闪电似的白光,血肉横飞当中,胜负立见。
“服从!”很快有人下去照办。
园子里杂草丛生,十余株树被齐根伐倒。看断口,还非常新奇,应是吐蕃人守城前伐的。
杨悦已经下达了蓄发令,不管蕃汉,不蓄发便斩。这个政策比灵夏等地要严格很多,那边并不强迫,仅仅是入了军的蕃人要改换唐人发饰罢了。但占据区就这个模样,渭州城也不是战役领受的,而是打下来的,各种政策天然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