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动静于次日卯时传出。
从凌晨到日暮。
谈笑一阵,林氏握住明筝的手,“现在外头的局势你也晓得的吧,好些人来家里看望,想劝爹复朝。”
等世人谢恩退了出去,陆筠端着一壶两盏,走去阁房。
明筝揪着他衣衿,手攥得很紧。她的迷恋他感知到了,抬手将她圈住,亲了亲她温热的眉心,“寻个合适的机会,我去把这批示使的职辞了,多留些余暇带着你和桃桃,游山玩水,过我们的清闲日子。或许像你畴前说的那样,我能够替你祖父完成那最后一幅海疆图,你会陪着我吧,筝筝?”
他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王这条路不易走,他要面对的不但是现现在这些大要臣服各怀心机的朝臣,另有身后站着强势母族都已经懂事了的皇子们,以及与他身份相称的其他藩王。一子动则通盘动,这么一大块肥肉悬在正中,那些冬眠了很多年的饿狼,岂会错过机遇?如果我是安王,没有绝对的掌控前,毫不会突破面前的局面。至于将来……他真正称帝上位当时,多数已是数年以后。你不必担忧这个年节过不好,朝堂如何风云涌动,那都是公开里的策划计算,当着面,谁会撕破脸?把持着天子在手,安王必是一幅怀柔模样,众臣恭敬奖饰,诸王满口赞言,这朝廷这宦海这天下早谙一套子虚的原则,背后藏着刀,脸上带着笑,我大略能明白,为甚么岳父要阔别朝堂。”
明筝笑道:“哥哥嫂嫂常来,我和侯爷都很欢畅的。您别瞧侯爷话未几,实在他为人非常驯良。”
“爹的性子你晓得的,他称病不朝,就是瞧不惯宦海上那些肮脏事,瞧不惯那位的行事风格……现在朝局还不明朗,大要四王爷手握大权,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在京保养的宗室对藩王们有敌意,从处所上来的四王爷想掌控庞大的京都局势也没那么简朴,更何况大皇子快十五了,现在德妃受册,生的又是个男婴,他们各自心机如何,你能够想到……爹叮咛你哥哥,这些日子那里都不要去,更不要见任何官员,这不、闷得他受不住,只得来你这里串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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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六岁那年向我提亲的人,是你就好了。”
“出去。”说话的是陆筠。
雪下得很大,六合一片纯白, 通透的碧瓦掩在厚重的积雪中, 待来日晴光重现, 那瓦片会辉映出更干净刺眼的光芒。
陆筠笑着在桌前坐了,“夫人仿佛心有不忿,对本侯刚才提的几样要求不满?”
几今后, 天子病情急转直下,一日比一日严峻,没法下床行走,乃至连坐也坐不起,东西六宫走水,皇城急需修复,天子“无法”,下旨命安王暂留京师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