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筝抿了抿唇,“闻知父亲抱恙,家中牵挂不已,侯爷公事缠身离开不得,祖母年事大了出门不便,故拜托于我看望奉养……”
又一阵咳嗽声后,明筝被请入阁房。
明筝来时,没有叫人惊扰他,她将带来的东西命人收整好,问过了他的病情,瞧了昨日的脉案,明筝对奉侍他的人道:“等公爷醒了,劝一劝,说门路难行,大夫不便上山,如果情愿,可迁到城里,安宁门大街东南的宅子还空着。”间隔公府甚远,环境清幽,四周没有官署和熟人,便利看病抓药,又不怕被人打搅。“在那边也修了小佛堂,不担搁公爷清修。”
明筝想了一起相劝的话,想过要如何晓之以情,可这一刻,她发觉那些道貌岸然的话她说不出口。无疑她对陆国公,实在也是各式不解,乃至有些生怨的。怨他委曲了陆筠这么多年,怨他萧瑟了陆筠这么多年。
番外11
他说这话时,语速放得很慢,如果细心聆听,能在那过分冗长的停顿入耳出一抹心伤。
随之而来的雷声,像震在耳膜上的鼓点。
闪电划过的一瞬, 全部天涯都被照亮。
或许是他老了,心肠硬不起了。
她是在为陆筠问他,为阿谁从小被他抛下、向来不肯多瞧一眼的独子问他。
明筝倒也没甚么被拆穿了谎话的宽裕,内幕如何相互都明白,只是她这个身份,有些话不好明说。
双手接过盒子,她觉到手里的东西仿佛千斤般重。
“我在山上风俗了。”他说,“这十几年,我日出即起,日落而息,黄卷残灯相伴,沉香翠树环身,再入尘凡,更添不便,没法,只得孤负你一片美意。”
若这个说法是真,想必, 是璧君来接他了。
“是侯爷!”瑗华认出来人,有些吃惊。侯爷向来不肯踏足这片地界,他连提起陆国公都不肯,又如何情愿来瞧他?
氛围中满盈着的檀香味道, 令他很快沉寂下来。
“侯爷是来接我的?”明筝攀住他手臂,含笑说。
陆筠沉默着,他的额头紧紧贴在明筝锁骨之下,他不说话,眉头舒展薄唇紧抿。
“侯爷真好。”她把头悄悄贴靠在他臂膀上,陆筠侧过甚打量她,公然在她眼角发觉了可疑的一点红肿。她哭过。
“为甚么?”她明知不该问,可这三字还是自她口中问了出来。
他朝明筝走来,伸脱手,将她从瑗华手里接过,“刚下完大雨你就上山来,万一滑倒了摔交了如何是好?慢些。”
“我不会下山,你别再为我奔波,明、明筝是吗?你和陆筠归去好好过日子,要善待后代,善待对方,坏的方面,就不要学我了。对了,桃桃她,刚过了三岁生辰对吗?小宁子,去,把我书房桌上那东西拿来。”
她还情愿, 再见到他这小我吗?
两人上了马车,才坐稳,明筝就拥了过来。她抱着他,涩着嗓音道:“筠哥,他说你能出世他是很欢畅的,娘也是很欢畅的,他闹着要削发,闹着不回公府,他是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你,他自责,因为他害得娘郁郁寡欢早早亡故,贰内心感觉太歉疚了,以是没脸见你,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不好,筠哥,你闻声了吗?你闻声我说甚么吗?”
“――是我亲手刻的一枚印,送给桃桃,贺她生辰。算我……算我这个分歧格的祖父,一点情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