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庄婉仪把灵堂看管的下人,全都遣散了。
隆冬的气候,到了夜里偶有冷风。
又在正堂的神龛底下,立了一个小小的灵位,让廷哥儿每日在此祭拜岳连铮。
怪他们没看好小主子,怪他们不经心。
而面前所见,这张残破不全的脸,的确是岳连铮的。
那座方刚正正的棺材,正躺在灵堂的正中,看起来格外瘆人。
那棺材板子朝后挪了一臂长的间隔,恰好能暴露尸首的头颅。
那黑影走进门来,本来是屏娘带着廷哥儿,从灵堂的小门走了出去。
因而世人都退出了灵堂,只留下几个结实的婆子,在核心看管着烛火,以防走水。
廷哥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本是非常舒爽的风,在灵堂里吹起来,吹动着红色的挽联。
庄婉仪朝窗外看了看,接着拉着廷哥儿坐下,小声说了甚么。
他在纸上写的是:“听闻父亲的尸首送返来了,是吗?”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高挺的鼻梁,一样刀削斧刻的侧脸线条。
庄婉仪却严峻地朝四周看去,见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顾妈妈端上茶水,庄婉仪捧在手上,到书案前看廷哥儿写字。
本来他看似波澜不惊,实在还是很在乎岳连铮的,还想看他最后一眼。
他倒是甚么也不怕。
幸亏他祭拜过后,便会规复平常的模样。
幸亏本日尸首刚装出来,尚未用铜钉把棺材盖上。
接着用手撑在地上,渐渐地站了起来。
廷哥儿内心稀有,那些都是老夫人安排在湖心岛四周的。
庄婉仪看着他懊丧的小脸,心中不忍。
又一阵风袭来,灵堂的烛火在风中摇摆,光影阴沉森地摇摆了起来。
这让庄婉仪有力辩驳。
自那今后,别说跑去前头的灵堂的,就是在湖边转一转,也会引来府中下来了的侧目。
“廷哥儿,你真的很想再看你父亲一眼,是吗?”
廷哥儿依礼而行,常常祭拜都跪得笔挺,叫人担忧他小小的身子是否能接受得了。
灵堂的下人颠末白日之事,都晓得她的胆量有多大,对此不疑有他。
可这个要求……
如果光亮正大带着廷哥儿去求老夫人,估计也行不通。
庄婉仪看着他跑到书案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排字。
廷哥儿打量她的神采,不由翘起了嘴角。
他们恨不得他就永久待在湖心岛上,与世隔断,再也不要回到将军府里普通。
“快,就在里头!”
庄婉仪想到里头的焦尸,想到白日里密切打仗的感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灵堂外头俄然晃过一个黑影,吓得她几近摔到了地上!
庄婉仪问话,一旁的顾妈妈帮着答复。
“我抱着他,给他换了衣裳。他现在看起来很可骇,另有臭味。别说是你,就连四弟妹一个大人,看着都惊骇。你肯定还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