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徽沉声道:“幅员广宽,边境万里。”
“承蒙挂记,楼里这一个月来买卖当真是越来越好了,现在买卖能赶上之前最红火的时候。”何姑姑应了一句,观柳从之神采,谨慎翼翼道:“不知柳爷可要与海日见一面?”
那边薛寅大摇大摆逛西街,上青楼的时候,柳从之忙得一刻不得闲。新朝初定,事物还是繁多,陆归制定出征,需筹办的事件还是繁多,天子陛下能者多劳,自是繁忙非常,下了朝另有议事,议完事另有陆青徽求见,在他跟前毫不客气地和他辩了一个下午。
陆青徽肃容:“陛下心系民生,雄才大略,乃是可贵一见的明君,并能一改先朝颓势,成千古乱世!”
何姑姑笑:“她哪能有不好的?就是明天可出了一桩事,袁大人前来予她赎身,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是妇道人家,没甚么主张,这等大事可不敢等闲应了。海日那丫头倒是向来主张正,但这会儿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不过柳爷您来了,这事儿就好办了,要不我直接领您去见见海日?”
陆青徽说得斩钉截铁,柳从之抬了抬眉,浅笑:“常言道无商不奸,你这话说得也在理。”他顿了顿,声音蓦地一沉:“可正因如此,我必不能听任行商者如此作为,予他们以权势,便也是让他们受制于权势……如有人想只得好处却不做该做的事,那就得看他命够不敷硬了。”
何姑姑哪能不知他说的是谁,立马道:“是是,柳爷您这边请,不过那位爷可真是醉得短长,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陆青徽终究退下,天气已然暗淡,柳从之揉揉眉心,神采带一丝倦怠,想起刚才陆青徽所问,点头一笑:“啧……越之啊。”
乐声骤停,柳从之回过神来,微微一叹。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迷惑地开口:“柳……从之?”
柳从之浅笑,好整以暇正了正衣冠。
不想本日朝中热烈,内里也那么热烈。降王爷酣醉楚楚阁不说,袁承海痴恋名妓海日,欲为其赎身,迎娶这一届青楼女子为正妻……
柳从之当时几近末路,听完一曲,几近要落泪,但是不等他这泪落下来,这名火伴哈哈大笑,约是想拍一拍他的肩,但是双手俱废,不能成行,故而只是笑了一笑,便干脆利落地咬舌他杀,没了声气。因而柳从之不堕泪了,他安温馨静地咬牙,手废了就不能活?不,就算手脚都废了他都要活下去……事在报酬,只要他能活,他就还没完,逆天命,篡皇位,夺天下,多少人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他不也能做?他不也做成了?
“此言言之尚早,朕只愿在朕治下,百姓不必流浪失所,不必忍饥挨饿。”柳从之淡淡一挑眉,“而国之命脉,民生之所系,都在商道!”
一曲破阵乐,弦音铮铮,曲调入耳杀伐凶煞,又饱含苦楚。柳从之听得耳熟,一时略微失神。数年之前,他在边关疆场……尸山血海,死生无常,亘古北风囊括过染血的古疆场,他受重伤,呕血病笃,他的身边,有双手俱废,一息尚存的兵士,仰躺在地上,唱起一首传播北地的,可谓苦楚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