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的。”过了一会儿,他答道,声音很柔,目光也很柔,“我慕他,敬他。”
她按着琴弦思忖了一会儿,忽地手指一抬,十指如行云流水般在琴上拨弄,弹起一首琴曲。
屋内陈列极简,除了一方琴案外,就是一张方桌及两把木椅,柳从之打量一圈,视野凝在方桌之上,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金丝绣鸳鸯香囊,以及一匹红绸……不,不是红绸,他微微一勾唇角,这是一件嫁衣。
夜色深重,楚楚阁内灯火透明,楚楚阁外一片沉寂。
他赏识地打量了那嫁衣半晌,笑道:“单这一件嫁衣,只怕就是令媛难求,越之不吝如此手笔,对你用心当真是极重。”
柳从之温馨地看着她,歉然点头:“我虽于你有恩,当年却也不该听任你如此,但是柳从之当年除了野心抱负,心头再也容不下他物,这么些年,实在是委曲了你。”
柳从之道:“你值得更好的。”
“那那小我呢?”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一曲奏闭,他再不断留,起成分开。
柳从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我信越之至心待你。”
他这么清平淡淡的一句话,海日却俄然一顿,一滴泪珠自眼角滚落。这女子哭得无声无息,眨了眨泪眼,神情还是淡淡的,声音安静,“那殿下是想我嫁?”
柳从之徐行分开,俄然听到了歌声。
女子琴技极佳,琴声流利美好,无一丝呆滞。古琴音色清幽高雅,而她弹的这一曲,轻柔委宛里不乏刚硬,沧桑忧愁里又带一分萧洒与清远,终究统统柔肠百结都渐隐,终归沉寂。
柳从之淡淡道,“死于非命。”
她坐在琴前,慎重地开了口,“海日不日将嫁作人妇,但海日始终服从陛下调遣,出世入死,绝无二话。”她低头拨弄琴弦,“了解数载,今是别期,容海日奏一曲送予陛下。祝陛下……”她顿了一顿,微微一笑,泪眼昏黄,“有朝一日,能找到真正知心之人……陛下现在登临大宝,与昔日不成同日而语,但是人在高处,未免孤寒……只愿有人能解陛下所思所想,能解陛下之……铁石心肠。”
女子面上不见惊色,站起家来,对着屋外走进的人躬身一礼,“海日见过陛下。”
纵观楚楚阁,有此等候遇的才子,除海日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海日微微一叹,“陛下。”
她眼中仍有泪光,可谓是眸光盈盈,美人如玉,这么一看,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动情,柳从之却只浅笑:“那我只能说声抱愧。”
海日低笑:“若无殿下,海日现在不过一具枯骨。海日少年流落异国,饱受战乱扰乱,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得见目前天下安定,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她直视柳从之,“海日平生只倾慕过两人,殿下是第二个。”
柳从之微微一笑:“承海日吉言,祝你此后统统安好。”
乞丐唱腔平平,唱完一段,惫懒地打个呵欠,歪在地上,俄然一抬眼,热络道:“这位爷是成心恩赐?”
海日看他一眼,“莫非袁大人不是为了取信陛下您?”她神采淡淡,稍显暗淡的烛光勾画出她的五官表面。这实在是个容颜秀美的女子,但要说倾国绝色,也不尽然。海日并非柔媚入骨的女子,也并非妖艳动听,若要描述她的气质,一者是清,二者是媚,清,但不故作傲岸,媚,但不流于俗媚,二者糅合在一起,却成瑰丽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