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天狼这药是灵丹灵药,还是柳从之此性命太硬,总之药喂下去没多久,薛寅昏昏欲睡的时候,柳从之竟然真的醒了。
柳从之听得一怔。
柳从之神采带一丝寂然,看了看本身痉挛抽搐不定的手。
现在,这么个无数次死里逃生,仿佛永久不会堕入绝境的人物,衰弱病笃,倒在薛寅面前。
他到底……还是年青,不肯见传奇陨落,柳从之再是让他头疼,可也是明君英主,现在月国既已行动,将来天下局势恐怕难测,一时半会儿定是平不了的,有柳从之在……起码烽烟起时,约莫能少死一些将士,再者柳从之若亡,如若让冯印一类的人接掌皇位,那还不如柳从之呢……
柳从之悄悄一声喟叹,只感到出奇倦怠,他醒得太久了,也咬牙挣命挣了太久,一口气放松下来,就觉四肢软绵,再也不想动一下,只愿长睡,再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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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怀着一颗金刚心,一张脸皮厚若城墙刀枪不入,一条性命贵极却又贱极。贵在他一人存亡能牵涉天下大局、百姓福祉,贱在他生命力兴旺如野草,平生最擅逃命,再是四顾无援近乎绝望的气象,他也总能从绝境死地里开出一条活路,以是他能在被贬为百姓后东山复兴,以是他能从横尸遍野的疆场上脱颖而出,柳从之的传奇之处在于,他总能活着。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的途中,却让他发明了一些很风趣的东西。
柳从之一怔,恍忽回过神,就见他面前那人浑身被缚,不得转动,倒是一名月国军人,见着两人,目中透暴露气愤与惊骇之色。
柳从之身上,各处伤痕。
薛寅蹲在柳从之的身材——临时还不是尸身旁,严厉地思虑一个题目。
他瞪着柳从之的眼睛,姓柳的一副含笑就死的安闲模样,他看过千遍万遍柳从之这张脸上温文的笑容,每一次见都想一巴掌抽上去,这一次却出乎料想地不想抽了……他想一脚踹上去。
固执如柳从之,也会浑身淌血,闭目待死。
暗夜沉寂,北风吼怒着刮过这片空旷的野地,一点点吹散杀伐后的血气。此为北地,北风之寒,寒如严冰,冻僵他四肢百骸。北风之烈,烈如刀锋,割开他遍身旧伤。他一动不能动,思路却分外清楚,俄然明白了本身为何会……闭目待死。
豪杰末路,传奇陨落,看在眼中,总生苦楚。姓柳的在惊涛骇浪里行了半辈子,好大名气,活得惊天动地,倒是要死得如此寂寂知名?那他还不如直接冲上去补上一刀,砍完了事,还解了心头大患,合该弹冠相庆。
薛寅垂下眼,低低打了个呵欠。
大名鼎鼎、平生传奇、文采斐然、武勋刺眼的柳从之……竟然要死了。
“我……不过是柳从之啊。”
薛寅皱眉,他也不晓得本身为甚么表情如此烦躁,柳从之濒死,他便没了管束,此事于他,可不是功德一桩?他只需任此人自生自灭……薛寅摇点头,低声问:“我有甚么可谢的?”
薛寅灰头土脸,坐在火堆旁,周身摆着一大堆小东西。
薛寅折腾半天,总算是弄得差未几,但等了几个时候,柳从之一向没醒,另有呼吸越来越微小的迹象。薛寅抱着膝盖打量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游移了半天,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