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辽城则北疆得安,失辽城则北疆危矣。
心不摇,志不改,不平于病痛,不平于窘境,始终向前,从不转头,竭尽尽力跋涉,无怨亦无悔。
柳从之微微一叹:“我平生承诺未几,但有诺必践,你不必担忧。”他凝睇薛寅,平和道:“你要走能够,却不必急在一时。此时势势颇乱,你孤身一人,又受冯印通缉,此时分开,恐怕不便。我知你心系北化,流落在外,思乡之情也是不免,不过这北化嘛……”
薛寅懒洋洋:“纯属幸运,纯属幸运。”他一面说一面摸本身掌心的汗,这一箭里真工夫天然也是有的,不然绝无能够射中。但薛寅离所谓神箭手百发百中的水准就当真差得远了,刚才这鹰又在飞,以是也就是撞撞运气,成与不成,皆看天意。
薛寅细细咀嚼他的话,略微挑眉,“此话怎讲?”
大薛宁王……像他爹老宁王镇守边关半生,平生最恨月匪,如果晓得月国人如此放肆,定然是毫不能放心的。而这一点上,薛寅也恰好随了他老爹。
柳从之这时已将纸条摊开,薛寅也凑上去看,一看之下立时泄气,只见这纸条上写的都是曲解成一团的月国笔墨,不学无术的小薛王爷他天然……是看不懂的。
柳从之态度如此笃定,天然有其启事。薛寅凝神看一眼舆图,忽有所思,略微挑眉。
崔浩然说走就走,风风火火地去了,留下帐中薛柳二人,柳从之见薛寅一向盯着舆图看,微微一笑:“但是思乡情浓?”
他笑道:“你老是能瞥见的。”
两人出了帐子,一起无言,行至山谷边沿处。柳从之向中间肃立的保卫官兵浅笑点头表示,薛寅则微微抬头。
薛寅闷声不吭,沉默一会儿,忽觉这帅账中只剩下他和柳从之两人,而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太想看柳陛下,因而慢吞吞地站起来,“陛下,我出去透透气。”
这又是如何的转机?如何的变数?薛寅不动声色,暗自思忖。柳从之却色彩一正:“你若执意要走,朕也不拦你。”他直视薛寅,眼神凝定,“如你所见,现在北边烽烟将起,朕虽脱困,却仍在局中,前有月国人狼子野心,后有冯印犯上反叛,战局难料,胜负更是难料,改朝换代,江山更替,也未可知。”
柳从之看得浅笑,眼中有赞美之意,“你这一手箭术颇强。”
一得辽城,月国人在北地几近通行无阻,现在北疆到处都能看到这些月国人的影子,辽城向来不但仅是一城,而是一道关卡,辽城以后的边关诸城,无一能有辽城的阵势,柳从之所指的平城,也不过是辽城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城,城防亏弱,阵势安稳,如何看也并非兵家重地,崔浩然看了一眼舆图,一时不解皱眉:“此地有何特别?”
薛寅心中一动,据他所知,爱好用鹰传信的人有……月国大将军沙勿。
一念才转至此,他眉头俄然一皱,眯起眼睛远眺,只见空中有一只鹰向此地飞来,在树梢上回旋半晌,似是筹算飞往北地。
究竟也确切如此。
他说到此处,闭目一叹:“朕虽平天下,可叹却未能完整闭幕这个乱世,但是不管如何,局势如此,摈除月匪乃是当前要务,朕平生志在于此,天然责无旁贷,粉身碎骨在所不吝,而你…… ”
薛寅定定地看着柳从之,沉默半晌,叹道:“陛下当真一张利嘴。”姓柳的不但不放他走,还立时搬出这一套一套的大事理来,想要薛寅助他一臂之力。恰好……薛寅沮丧地低头,他还真吃这套大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