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手札来自老熟人,冯印冯将军,言辞诚心肠要求崔将军领兵回朝,考虑到冯大人一贯的名声,想当然耳这封手札未能获得正视,被随便地扔在一旁。
白夜顺服地应了,但是冷酷的眼中第一次现出丁点怅惘之色,不要杀无辜之人?师父说过,不相干的人想杀就杀了,如果杀不了再另说,师父还说,有人挡道,那杀了便是,这些人……莫非也算无辜之人?
这话的意义是,他只是在擒杀沙勿的过程中出了点小不对,使错了手腕,不谨慎扳连了很多人——当然,在此人的脑筋里,恐怕就没有“扳连别人”这类观点。
柳从之扬眉,淡淡道:“他们是朕的子民。”
换言之,绝无能够置身事外,弃之不顾。
薛智囊面皮一红,终究拿动手中的药落荒而逃。
崔浩然对柳从之的决定明显不太佩服,却也埋头去做了,薛寅倒是毫不含混,肃容应了一声是,自去管他部下那帮子才将他揍得脸上着花的兵。
留下柳神医笑看薛智囊如何看如何仓促的背影,微微点头,叹了一声:“路还长着啊。”
柳从之阅闭手中谍报,微微一叹,“宁安已成疫城。”
“放心,该你的少不了。”黑袍男人眯着眼,冷声道:“你此次莽撞行事,坏我功德,可知错?”
兵士出征的路程暂缓,倒是个个都睡了个好觉,翌日凌晨,等歇息好的兵士出帐篷,就能看漫天白雾,几近铺天盖地,雾气极浓,人略微站远一点便看不清楚了。薛智囊打着呵欠爬起来,脸上的伤多亏柳神医的药,倒是好了很多,印记已消弭大半,见了这气象,也是一怔。
薛寅自是看得出崔浩然心中不忿,但他只看柳从之:“陛下筹算如何?”
宁安是一座城。
一条会使毒的忠狗,月国人称毒修罗,是极短长的用毒大师,但同时年纪悄悄手腕却狠辣,杀性极重,脱手毫无顾忌,杀起人来可谓六亲不认,是条忠狗不假,却也是条恶犬。
薛寅皱了皱眉,他突然想起了一事,沉声道:“宣京瘟疫……”
柳神医满眼血丝,明显彻夜未眠。崔浩然与薛寅几近是同时出去的,互看了一眼,打个号召,又转过甚去,薛寅身份相对难堪,与这位崔将军实在无多少私交。柳神医等两人坐定,方才按了按眉心,怠倦道:“宁安有人投毒。”
薛寅闻言,下认识地摸一摸本身的脸,而后疼得一呲牙,柳从之怀中东西之多向来包含万象,有这类伤药倒不希奇,希奇的是日理万机的柳天子竟然还想得起这个。
也就是说,如果雄师昨夜出征,不管如何走,都避不过宁安,以宁安的位置和月国人放肆的脾气,如果柳从之打辽城,恐怕真正的疆场不会在辽城,而会是在宁安。
薛寅问:“陛下筹算如何应对?”
薛寅冷静将那药瓶扣在手心,道:“多谢陛下。”
临告别,柳从之忽道:“稍等。”
这一夜起了大雾。
白夜跪在地上,他唇边溢血,左颊上有一个较着的巴掌印,但他一声不吭,跪得笔挺,眼睛循分地低垂,面上毫无神采。
崔浩然粗声道:“箭都在弦上了,他凭甚么让我退?”陆归动静并不通达,更不知柳从之身在崔军中,这封信仅仅是送给崔浩然的,信上写着万事莫孔殷勿鲁莽,崔将军看着感觉分外刺目,他崔浩然行事甚么时候轮获得别的人指手画脚?更何况是一个已经兵败,还不知在闹甚么幺蛾子,更不知是否已经投敌的陆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