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站在原地听罢,蓦地一勾唇角,低低嘲笑了一声:“征人泪!”
厉明看一眼薛寅,又看一眼柳从之,如有所思,这二人只怕干系匪浅,这一点无妨好好查查,柳从之此人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多一点把柄也是好的……他脑中转过各种动机,面上却不动声色,也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道:“二位幸会了。”
白夜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地给柳从之评脉。
南人有诗云,古来交战几人回?
看着非常“衰弱”的柳陛下哑巴似的不发声,一双眼只觑着薛寅,眼中模糊带笑,薛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托着下巴百无聊赖,道:“那三皇子渐渐考虑。”
方亭会说北国话,却不识字。这会子连月国话带月国笔墨一起学,也实在学得不易,但是小家伙好学,并且胜在年纪小记性好,先死记硬背一通再管别的,这么学了几天,竟也是颇对劲趣,进境颇快。
柳陛下止了咳嗽,貌似衰弱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了腔:“三王子也看到了,朕现在……身材堪忧。”
但是兵戈一起,便有伤亡,自也有那些本不肯上疆场却被强征去的。有女子思念捐躯在南朝,至死不得归乡的亡夫,谱了一首小调,便叫做征人泪。
这话隐含机锋,薛寅眉头一跳,柳从之却笑着低声开口:“三皇子有何见教?”
厉明受困,局势危急,按理说他可耗不起,可他非常沉得住气,一点不焦心,沉着地和两人周旋。
薛寅道:“此事事关陛下,乃是奥妙,想来耗时也长,故而白夜必然要留在陛□边。”他说着说着,仿佛有些不耐烦,打个呵欠问:“三皇子意下如何?”
厉明微微皱眉,缓缓道:“为何?”
厉明淡淡道:“此事慎重,我需再考量。”
白夜皱了皱眉,开口了:“南朝人那儿。”
颠末端一番冗长的如此这般的……筹议以后,等几人终究谈妥,厉明同柳从之还是一沉稳一含笑,薛王爷已经趴在桌上不想起来,见好不轻易到了序幕,方才精力一震,直起腰来。
这小家伙翻来覆去,也就会吹这一首曲子。
“要么交出白夜,要么三王子凭一己之力对应月国雄师。”薛寅道,“还请三皇子考量清楚。”
厉明却心平气和看一眼柳从之,笑道:“我克日确切费事颇多,不过陛下的费事想来也很多?”
他身无长物,除了浑身毒药,实在没甚么可清算的,但现在他身上所剩毒药也未几,大部分都留给厉明,此一去孤身入敌营,实在存亡莫测。他却丁点不动容,只是沉默。
厉明道:“那么我将白夜送去陛下处,一月以后,请陛下将他送回。”
厉明目光锋利如鹰,柳陛下泰然自如地任其看着,却又很快衰弱地咳起来,咳个没完没了,一双眼只看着中间的薛王爷,薛王爷只得低咳一声接过话:“陛下受毒伤所困,听闻白夜号称毒修罗,可谓毒中圣手,想来应能医治陛下。只要三皇子交出白夜,陛下会当即命令援助。”
厉明眯着眼,缓缓道:“白夜是我部属,让他给陛下诊治也并非不成,只是我为何必然要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