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深道:“没有。不过沐王爷已经无后,他这一支想要持续下去,只要沐元瑜招婿,儿臣不会让她有第二个挑选——”
“你以为当时候,朕就不会思疑你吗?”
“皇爷是说沐家的二老爷?”朱谨深淡淡道,“皇爷以为沐王爷蠢,但年齿善于他,排行高于他却未争赢他的二老爷又算甚么?沐王爷家中有两大隐患,一是柳夫人,二是沐元瑜,皇爷远隔万里,不知是道理当中,沐二老爷近在天涯,若能探知此中任何一点,都足以立下功绩,夺回王位,但他却也是毫无建立。如此无能之辈,皇爷放心将王位赐赉,令他对付接下来的乱局吗?”
天子怔了一下——朱谨深是一向在查此事,以是他的思路快而清楚,天子则是初初听闻,他又另有很多别的朝务劳心,想起来就不免有疏漏之处。
“你给我出去,朕现在瞥见你满身都疼,”天子受不了隧道,“你诚恳滚回你府里呆着,等朕沉着下来,再措置你!”
朱谨深沉默点头。
“皇爷不要忘了,沐元瑜遇刺的当时,沐元瑱还活着,只杀沐元瑜,沐二老爷并不能获得想要的好处。这份好处会落到谁手里,幕后凶手才最有能够是谁,请皇爷明鉴。”
说了这干巴巴的四个字,朱谨深就又没话了,他颀长的身躯伶仃在大殿当中,气味孤寂,但是恐惧。
“儿臣不敢。”
天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好!”他仿佛也不知该说甚么了,指了龙案上的玉玺道,“既然如此,你用印罢!”
朱谨深只是不语。
候到他说完,天子的肩膀方微微败坏下来,向后靠在了宝座里,冷道:“那份案档呢?”
但天子对他也没有更多希冀,点头:“好,你还晓得,你不能仗着这一两分聪明,就将朕当作傻子玩弄。那么,你是预备好代人受过了?”
天子说是没有兴趣再听朱谨深说甚么, 但朱谨深开口的第一句话, 就令他不得不抬起了头。
他连“你老子”这类官方鄙谚都出来了,可见真是气得很了。
天子皱了皱眉, 柳?云南?
朱谨深没甚么踌躇地,抬手就依令去拿玉玺。
鲜红的朱砂,如他额角固结的鲜血,往明黄绫绢的一角上落去。
喝道:“以是,你是要跟朕说,你明知沐元瑜身上担的事更大,你还是棍骗了你老子,在这枢纽大将她放走了?”
朱谨深暴露了一点笑意,那笑意浅,但并不淡,此中包含着不容错辨的野心与笃定:“儿臣去往云南,取沐氏而代之,约莫还不是桩难事。”
天子尽力想淡然着脸,但他一向本就不太放心的异姓王府里竟然还掺进了余孽的身影,这令他实在没法平静,眼神专注地不竭闪动着。
——落了个空。
“儿臣查都察院档, 十七年前, 梅祭酒上任左佥都御史不久, 接民女拦街告状, 告江南吴县县令柳长辉为官贪酷, 侵犯民财,导致该民女亲人伤病而亡,本人流浪失所。梅祭酒接下了状纸, 备案后遣人取证,查实民女所告无误,遂判柳长辉离职放逐云南府。”
这份圣旨固然不是正式用词,但天子一言九鼎,一字千钧,盖上了玉玺,哪怕只是张胡乱涂写的废纸,那也与圣旨的效力划一了。
不想听这违逆儿子说话的心机不觉先抛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