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瑜脸又要热了――读书人夸起人来比许嬷嬷狠多了,别说她脸皮挺薄,就是厚都有点难以消受之感。
沐元瑜唯低头装乖浅笑罢了。
能与天子产生直接交集的人,那是很值得滇宁王一见了。
沐元瑜坐鄙人首,听他报了详细经历后明白了,这公然不是个普通人物。
滇宁王在荣正堂中如何安息不必多提,固然跟着滇宁王妃年事日长,滇宁王宿在荣正堂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毕竟滇宁王妃是原配正妻,他来歇一晚也没甚么出奇的。
张桢现任的职位很惨,比沐元瑜预估的还惨,连县令都不是,只是个邻县的主簿。
沐元瑜点点头应了,她也没想做甚么,只是要奉告滇宁王妃一声,有助于她判定掌控府内情势罢了。
沐元瑜听到耳里,不由眼睛一亮。怪不得滇宁王临时改了主张,这张桢既能惹怒龙颜,那起码也是在天子面前挂上了号的,固然不是甚么功德,但这个“惹怒”的资格还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张桢知情见机,拱手道:“王爷太谦了,晚生僭越说一句,世子能发此问,不但聪明过人,见地亦出类拔萃,实在矫矫不群。”
送走滇宁王妃的车驾后,沐元瑜去跟先生告了假,再跑去了前院滇宁王的书房里等着。
正九品。
滇宁王再问:“本王久居南疆,不熟京中景况,四位皇子各是甚么脾气,不知世侄可否为我分辩?”
滇宁王目光微闪,和声道:“如此,世侄是为国经心了,一时磨折,不必放在心上。”
滇宁王轻咳一声,道:“容你来听就是宽纵你了,哪来那么多话。”又向张桢道,“世侄不要介怀,本王膝下独此一子,有些宠惯坏了。”
这是应有之意,张桢如勇敢一点铺垫不做,大咧咧地直说“大皇子如何二皇子如何三皇子四皇子又如何”,滇宁王倒懒得理睬他了,这不但愣头愣脑,并且一听就是胡吹大气,他一个外朝御史,上哪切身打仗大半时候养于深宫中的皇子们?
但却不能以此给张桢下定论,因为他与滇宁王府有点干系的父亲部将从武,他本人倒是从文的,并且端庄学出了花样,乃是上一科大比中的二甲进士,后选入都察院为御史,这份经历很为鲜了然,再综合他的年纪,说一句年青有为毫不为过。
滇宁王没有提产生在清婉院中的事,沐元瑜没找着暗里说话的机遇,也不好提,一夜就此安静畴昔。
滇宁王问道:“依你看,是为何如此呢?”
就本朝边境体系来讲,想找出比云南还偏僻穷恶的地区是不太轻易了。
这不是天子脾气上有何不敷,纯属射中带霉,第一个皇后生大皇子时难产,没了;第二个皇后生二皇子时难产,又没了;直立到第三个皇后终究命硬些,挺住了,育有一子一女,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张桢持续道:“晚生位卑言轻,但既选为御史,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皇宗子当今已有十八,展眼便将弱冠,陛下不定立国本便罢,连开选秀择皇宗子妃都一向迟延,晚生座师杨阁老为此多次催促上奏,陛下只是躲避此事,晚生情急,面君时附骥谏了几句――”
两三句酬酢过,便进入正题,滇宁王端起茶盏沾了下唇,意态舒缓地启口发问:“与先王有旧的故交们多是以武传家,不想小辈中出了你一个读书种子,可贵你如此出息,却不知今番因何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