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仿佛望不到头,独孤琴身后只跟着个鬼面的黑衣人影,是她的侍卫,天生的一个修罗族,跟着她在寅时出了储君长住的独孤常磬的行宫,亦步亦趋。
“不该?”独孤琴似笑非笑,“你公然还是对鬼心胸慈悲。”
酒,在阴司但是好东西。
待得都坐下,面如好女的俊美修罗侍卫立在独孤琴身后,偷偷瞧一眼,桌上空空如也,不要说茶,连灰尘都没有,只要鬼眼人腰间一皮质水壶,估摸盛了酒。
这个鬼眼人冷静肃立,瞥见独孤琴,也并不可大礼,只是展袖作揖,面如陈水。
被回绝,独孤琴也不恼,轻笑道:“因果树下,无人不平因果。如果说,有跳出因果以外的事情,不过也就只要情字儿。可鬼眼先生现在也看到了,便纵是本君的姑母,冥府之主,也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缘蕉萃不已。是以……先生又是何必?”
阴司的酒,要么是很多年前的窖藏了,要么就是从阴阳交界之处的昆嵛山,偷渡返来的东西。
这就是上位者的帝王之道。
昆嵛山由阴司跟阳间间共同管束。阳间间的那人……叫沐清源,夙来独孤琴是听不到关于他的动静的。而阴司的此人,倒是个实打实的摇钱树。
“鬼眼先生同喜。”
独孤琴巧笑嫣然,胸有成竹:“因果树死,本君也便没了行事顾忌。这一点,先生应当也早已猜到。”
可一旦成了上位者,有些事情,最好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孤常磬的性子,尚且能做到如此,何况独孤琴。
独孤琴不会在乎这个。
“你晓得?……对啊,你当然晓得。”鬼眼先生将令牌放到桌上,“人鬼殊途,自古便是如此。大道再如何衍变,该死的人身后还是会变成鬼。变成鬼,天然就已经不再是人。更何况,储君殿下心中挂念的,不是这些人死成鬼的小鬼,而是还在域外,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的厉鬼与魔族……”
这被独孤琴称为先生的鬼眼人看了一眼小侍卫,并不在乎,本身先进了道观,只一句“储君殿下随我来。”
当将领统领阴兵的时候,能够眼里不容沙子。
“鄙人的命,鄙人也做不了主。”鬼眼先生一身泛白蓝衫,两只眼睛却泛着妖异的赤红,中间像是有红莲业火吞吐普通,看上去却文文秀秀像个墨客模样,接过了那根已经灭亡枯掉的因果树枝,目光在修罗侍卫身上转了一圈,笑笑,“因果树死,于我而言,实在是没有甚么辨别。它生或死,我的拘束乃是我本身限定的,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贺独孤储君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