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床早就给你暖好了。”少年挑眉,双手环绕在胸前,懒惰地倚着床而立。
一片乌黑当中,屋内的轻浅的脚步声被窗外令人生寒的狼嚎声盖了下去。
既不能让他住在宫中,却又担忧他清闲在外,闹出个天翻地覆来,国主便干脆在都城里安一处居处给他。
毕竟宫人浩繁,当年他即位时,动了杀心,却又怕本身落得一个暴君的名声,这才将原宫人留到了本日。
萧芜暝躺在地上,听着上方传来少女安稳而轻浅的呼吸声,他扬起手,烛光晃了晃,熄了。
入了深夜,驿站的客人都回房歇息了,院子温馨的可骇。
他应当自行宽衣,然后钻被窝去。
监督这个事情,还是在眼皮子底下最费心。
王嬷嬷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回了屋。
“这驿站厨子做的餐食过分油腻,老奴特地借了他们的厨房,给王爷您和筎蜜斯做了桂花羹。”
小丫头顺着他的行动,瞧了一眼木床,随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这些年若不是有嬷嬷你照顾着王府,现下又哪能看到郸江昌隆之景呢?”
门又被小扣了几下,小二推开门,探出脑袋来,“两位客长,这是您们要的被褥。”
可国主心中有鬼,怕萧芜暝一旦入宫后,查出当年老国主驾崩的疑点来。
王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坐了下来,她端着羹汤,又闻声小丫头含笑着与她说话。
筎果起家,手中端着那碗桂花羹,推开靠着后山的窗户,全数倒了下去。
筎果在心中腹诽了他一句,不情不肯地往床边走去。
筎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却也未见他有所行动,便是蹙起了眉,“那你还愣在那边做甚么?”
下房的屋子很差,四个长椅并在一起,再摆个木板上去,便算是床了,这床一个靠墙,一个靠窗,共两个。
许是被桂花羹的热气熏了眼睛,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萧芜暝,又说道,“老奴最欣喜的是,王爷您终究信赖老奴对您的忠心了。”
筎果觉得,这应当是他们之间默契到不消明说的事情了。
少年懒懒地起家,踱步到床前,扬手将铺好的被褥翻开。
驿站的后门有一棵参天的老树,挡住了月光,现在,有两个身影立在树影之下,窃保私语着甚么。
木门吱呀一声响起,冷僻隐涩的月光透过一道细窄的门缝洒了出去,有两个猫着腰的身影蹿动。
木门被轻扣了几声,王嬷嬷的声音自外头传来,“王爷,您睡了吗?”
筎果各式无聊地拿着勺子舀桂花羹,说了一句,“难为嬷嬷如此的细心殷勤。”
少年坐在椅上,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狭小的木床,那床的被褥已经铺好。
手炉将被褥烘得又干又热,她坐了一天的马车,也颠簸了一天,身子骨有些酸痛,一躺出来,小脑袋瓜才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穿透过存亡的久别相逢,实为人间一桩美事。
立在他劈面的那人,身形矮小痴肥,微微地颤了颤。
筎果站在那边,看着萧芜暝神态自如地将被褥铺在了地上。
王嬷嬷走后,桌上的两只碗,一个已经空了,别的一个没有动过一口。
“老奴不敢这高帽,老奴做的统统都是为了今后黄土之下,能向老国主有所交代。”
她看到了甚么!
烛光微小,她惊了一下,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