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拈起一枚八宝累丝红宝石凤眼钗子,眸光却漫不经心的投去窗外。
丫环们端来香汤膏胰,赐花流熏梳洗打扮,一盒盒贵重的金饰珠光宝气摆在面前,琳琅满目。
流熏笑了摇点头,附耳对丹姝轻语几句,又叮咛一句:“细心了!”
流熏挺了步,抬头看看天上寥落渐稀的雪渣,跺顿脚上沾的积雪,掸掸肩头沾的雪星幽幽地说:“才走这么几步,就落上雪了,细心湿了衣衫。”
沈孤桐公然大手笔,她一颗小女子天真的心,那里是他的敌手?竟然被一只纸鹤骗去一世的姻缘。
屋内赤金兽炉内炉火烘烤得暖暖的,令人恹恹的不舍衾被。
丹姝心头一股莫名的不安……惶然大悟,“蜜斯,你不提我倒忽视了,金桂的鞋上没有雪,是干的,身上也没雪花……”
一梦醒来,天光大亮。面前统统都是那么不逼真,辨不清是梦是真。
奇特……她不觉抬头看看漫天渐徐的雪絮,再回身打量吓得惶恐失容的小丫环金桂,一颗惊慌担忧的心便定了几分。
谁想竟是奔得太急,踩在雪上,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幸亏被丹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没滑倒。
“听人说,此次太后遣人来赐珠花,是成心在望族闺秀中替六皇子选王妃。”
宿世里,那场“捉奸”大难后,身陷囹圄的沈孤桐为她折了这只纸鹤,用本身的血点亮那纸鹤的双眼,来安慰病痛中的她。
不过这一滑,倒让流熏的余光俄然落在了金桂撒腿袷裤下半遮半掩的一双玫瑰紫色绣鞋上,眸光立时定住。
流熏这才看清来人是她院里喂鸟的小丫环金桂。
窗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大蜜斯可在房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当年,她捧起这只染血的纸鹤泪如泉涌,笃定了心秘密一世跟随了他去。
“谁在内里鼓噪?”丹姝气恼地去挑帘子,府里端方多,从未见谁如此慌乱的叫唤。
金桂小脸吓得纸白无色,说:“金桂打半壁亭梅园沉碧湖那边过,见四下里的人齐往湖边涌,说是有人落水了,凑畴昔一看,竟然是至公子,湿淋淋的被从水里捞起来,头泡得那么大,看景象不大好呢。蜜斯快去看看吧!金桂惊骇,吓得跌一跤,脚也崴了。”金桂呜呜地哭着。
流熏玩味般一笑叮咛:“还不急归去。多些时候,戏码才足。”
“蜜斯!”绿婵一声唤,流熏兀地转头,见小丫环紫棠笑眯眯的出去,手里捧了一只折得精美的纸鹤,“蜜斯,沈先生遣人送来的,说是给蜜斯压惊。”
她招手叮咛绿婵附耳过来叮咛几句,绿婵屈膝一礼回声退下,几名婆子又被她一一斥逐,她才对丹姝问,“老太爷这归去开封,仿佛四名贴身保护只带走了两位,另有两位大内侍卫妙手该是留在了府里吧?”
一阵轰笑声打闹做一团,流熏听得心头一动。
流熏的眸光被狠狠的灼痛,心下一阵紧揪,一股惨痛袭来她的心头。这纸鹤,重活一世,竟然又看到了它!
流熏脑筋嗡的一阵轰鸣,身子晃晃几乎没颠仆。难怪今儿一迟早晴如此温馨,仿佛昨儿统统都没产生过,本来是去算计哥哥子俊了。
她颤抖的手托了纸鹤在手心核阅,前尘爱恨齐涌心头,恨不得一把将那纸鹤捏皱,撕去她宿世被捉弄的热诚,只是一双手不断发颤,竟然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