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如何了?”流熏起家问,上前接过方春旎捧来的药碗。
流熏满心的凄楚,恰是方春旎端了药汤出去,只在门口咳嗽一声,轻声道,“熏儿,我能够出去吗?药正热,服侍珏表兄吃下吧。”
流熏顿感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楚,景珏表兄在她面前一向是非常刚烈,不折不弯的一段百炼钢,令人感觉泰山般高大的依托。谁想他现在透露心机,听来令民气碎。想起景珏道出的阿谁奥妙,他不过是赵王一夜欢愉所生的孽障,养在赵王府不过是为了让他长大灿烂门楣。若如说来,景珏表兄的出身遭受岂不比她和哥哥更加苦楚?
景珏狠狠捶了榻惭愧道,“旎表妹,是景珏愧对你和子俊弟,白白搭上一场摧辱,却功败垂成。”
他狠狠捶了榻感喟道,“怪我没有对你明言,但是你也,哎……”一阵沉默,流熏打量他,心想不知他要说甚么?只是见景珏急得额头青筋透露,仿佛追悔莫及的模样,不由内心更是生疑。
景珏兀自点头道,“我本是想,子骏和旎儿他二人先逃去江南安身立命,然后景珏再带熏妹你去寻她们,一道做那比翼人间的胡蝶,桃花源里无忧无虑的鸳鸯,岂不是好?谁想你,也不问我一声,自作主张去寻他们返来……真是害人害己呀!我昏沉沉的醒来,就听笑儿说你去大河边冒雨去寻子骏,恐怕你有个闪失,就挣扎起来去寻你。我若早知你是去山里寻他们,我就不该去追你……”景珏锥榻痛心疾手道,尽是怅憾。
方春旎盈盈而入,一双杏眼红肿,似才哭过,脸颊更是没有赤色,透出几分倦怠。
流熏负气道,“哥哥他们不回府,还能去那里?”
方春旎看一眼景珏,又对流熏说,“是非颠末,珏表兄想是都对你言了然。本希冀能远走高飞,谁想……留下,怕是这屈辱只要更甚,没有最甚,不知明日等候我们的又是甚么?”
景珏侧头望她,眸光里尽是抱怨,低声道,“你呀,自夸聪明,误了大事!”
流熏也不睬他,想他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就顺手将他身下的锦衾向上拉拉,又怕触痛他的伤口,格外谨慎。
流熏仓猝伸手去扶他,不觉双眼微红,责怪道,“旎姐姐说你的伤不宜转动,还是老诚恳实的趴着吧。冒莽撞失的去淋雨,不知死活!若非旎姐姐的药妙手回春,怕你早就……”
流熏惊诧的眸光望着景珏,景珏下巴支在枕边,眸光茫然尽是难过,缓缓的点头,摆布难堪,很久,他嘶哑的声音道,“传闻你不顾统统的冒雨出了府去,我就感觉蹊跷,恐怕你有个闪失,这才追了出去。谁想追到河堤竟然碰到十二那插科讥笑的痴儿,鼓励了一群官兵百姓穷追不舍的跟了猎犬闻了踪迹追上了山……熏儿呀,你可知,我比子骏更不想回阿谁冷冰冰的家,更想远走高飞。甚么功名利禄,少年得志,光宗耀祖,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到头来,剩下的只要残破的身躯,无尽的屈辱。”景珏话音哽咽渐不成声,头埋去了枕头间,再没了言语。
他喘气几声,昏黄中看到了流熏,一掌控住她的手沙哑的声音道,“熏儿,这是那里?”
“谁想出的都不首要,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曲解,主子们笨拙,错上加错了。”景珏说。
景珏倒回凉枕竹簟间,吃力的喘气半晌,思忖一阵,才恍然大悟的问,“如何,这是回到府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