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定定神,不敢再向前,再回身看看来时的路,依约可见一段崎岖的山路都是她一起踩开的,远处仿佛看不到退路。恰是高低难堪摆布不定,不远处的山腰俄然呼啦啦的惊飞一群山鸟。那细雨中,鸟儿本是栖息避雨,除非被野兽所驱,亦或有人迹。
流熏四下看着,满脸的挖苦,冷冷一笑,对方春旎挖苦道,“难为姐姐一片苦心,寻到如此一处世外桃源的好地点。”
方春旎低头,不敢直视她,嗫嚅着,“你,如何寻到这里的?”眸光偷窥流熏一眼,错愕中透出几分难以置信。
“熏儿!”冷冷的声音一声喝,流熏同方春旎都止住争论,回身望去,见谢子骏一身宽松的青麻布直裰立在门口,他望着流熏吃惊地问,“你,如何寻来了?”
流熏屏住呼吸,心下有些惊慌,定睛去看,才见吼怒的风声中,半山处似模糊起了些炊烟。
流熏愣住了步,防备而忿然的目光冷冷瞪视方春旎,公然十二皇子所言不假,这对鸳鸯撇下了百姓,撇下了家属亲人,撇下了统统双宿双飞了。
“老天开恩,放回谢大人吧~”
流熏依着景璨指导的地点向山上攀索,也不顾了枯枝横斜刮破了她的裙衫,地上的波折戏弄般的牵涉她的脚步,她焦心的向山上攀爬。此事,尚不能让外人得知,哥哥佯死挂冠私逃,这但是欺君的极刑。
山野沉寂,偶尔鸟语,不闻花香,天空阴翳飘着濛濛细雨,漫成一片粗粝的红色,枯树缠绕交叉如戈,又如无数双枯干的手无助的伸向天空,构成一幅枯笔淡墨的画。
哭喊声被风声吹散去空中,缭绕不断。
流熏向前去,见那院内篱笆墙内一蓝花布衫的女子在院里水缸内打水,背对她,弯个腰身,流熏凑去问,“敢问大嫂……”
大河旁,白麻招魂幡四周飘飞如云,延绵数十里看不到绝顶,百姓亲手扎的麻布花沿着河岸堆积如陆地,凝肃的氛围,飘飞的冷雨,哭泣的哭喊声,催人泪下。
流熏心头一阵欣喜,手中的木棍披开荒草灌木的停滞,紧走几步上前。
她行到半山,转头望是那黄水泥沙澎湃的河道,漫天霏霏烟雨,也不见草屋农家。她越走,越感觉萧瑟,越走心头就越是忐忑不安,莫不是景璨这纨绔又在戏耍她?用心引她大雨天来这无人的荒郊田野?
“流熏没有姐姐妙手回事瞒天过海的本领,却还能会掐算。现在百姓沿了大河日夜寻觅打捞他们的父母官大人,哭喊声感六合动鬼神,大河旁的白斑白幡都要成了陆地……百姓落泪千呼万唤欲吸尽河水去寻回钦差,你们却在此置身事外!”
方春旎的面色一阵白一阵赤,涩涩的言语对付,“不是,大功胜利了?渠挖了,粮筹了,雨降了……”吱呜的话语到此,方春旎泪水潸但是下,哽咽的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莫不是让你哥哥回京持续去送命,持续面对母娘舅母虐他的那无尽屈辱吗?”
她猛揩一把泪忍泣说,“百姓,百姓吃饱喝足对他戴德戴德又如何?回到都城,还是封家舅母的天下,还是母舅对他的各式指责,你哥哥从大河里爬出来第一句话就说,若他死了,怕是谢中堂大人都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方春旎放缓了语气道,“熏儿,也哥哥只你这一个亲mm,本不该瞒了你。但是也是事出无法,本是想,待风声畴昔我们安设下来,今后再去寻你。世子表兄待你一往情深,不日你也该嫁去赵王府。你哥哥今后在谢府里,更是举步维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