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做臣民的如蝼蚁,也何如不得。想脱口而出,又强忍了。
本性端方的端贵妃不疾不徐地向前,伸手亲身扶起流熏,打量流熏姿容端庄,涓滴没有半分落魄错愕的神采,刚才她在琉璃屏风后清楚的看过这场大戏,那么骇然的氛围里,竟然这女子处变不惊,安闲沉稳的应对,当属可贵。她赞一声:“可贵你小小年纪,遭了如此惊变,进退辞吐还能这么一丝稳定的。”
流熏忙低垂眉眼一副恭敬的模样上前请罪:“臣女谢流熏莽撞破窗,望皇上、太后恕罪。”
一场惊变,有惊无险,流熏一颗心总算安静。
诸位美人一见皇上大怒,吓得纷繁叩首辩白:“皇上恕罪,这窗子不是臣女所破。臣女并不知情。”
流熏透出几分诚惶诚恐的模样,言语倒是安静:“因殿堂暗中,听闻内里大喊恒春殿走水,民女一时心急,想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和太后仁慈,定不会见怪臣女因救人的莽撞,才取凳破窗自救。”
“……殿堂似年久失修,但交椅蒲凳倒是平常半新的,似是特地挪来一时安排之用。另有那窗幔,高高吊挂在轩窗处,这里既非寝宫,用的寝宫内才有的窗幔,显得不应时宜。臣女当时想,是否皇上和太后成心摸索臣女等的行动仪容,臣女还在猜想,会不会那帷幔后似有甚么……直到殿内火烛顿灭,一片暗中,臣女也曾惊惧半晌。但是黑暗中俄然劈面飞来飞禽,地上另有带毛的走兽,统统都像决计为之……殿内一片惊叫声未落,随即殿外走水,臣女就感觉此事大有蹊跷。若臣女没有料错,该是皇上和太后在磨练臣女等处变不惊的勇气和绝处求生的机灵。臣女想,既然殿外走水,殿门封闭,那救水的公公们也须破门而入救人,不如臣女助公公们一臂之力。臣女模糊记得身后有轩窗,更听到公公们喊声的方向在身后,殿内乌黑,臣女身下唯有的就是蒲凳,以是才砸窗自救……”
本来她就是三皇子和十二皇子的娘亲。可涓滴没有三皇子的放肆放肆,十二皇子的愚鲁。见她雍容端庄,仪态万方,笑容里透出几分温厚。一身冷冰冰的吉服大装,头插五尾凤钗,冠上镂金起楼,鲜明当中嵌着一块大红宝石,东珠流苏。朱纬上绣着赤金孔雀。纵晓得她是贵妃娘娘,却也不感觉高高在上的观之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