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庚帖那日,荣国公府门口金丝红地毡一起连绵铺上天路,曲盘曲折向前,不啻令媛。送聘礼的马队都是唐古拉山的高头骏马,一色的乌黑,没有一根杂毛,配上金鞍金辔头,结着红缨,举头挺胸过市时,大家争羡不已。
方春旎回身叮咛内里探头探脑的小丫环说:“拿二两银子给厨娘,就说从本日起,我日日要吃首乌乌鸡养颜汤,要买那嫩嫩的孺子鸡去煲汤,首乌要那百年上品。”
“这丫头,如何听风就是雨了!这聘礼还没下呢,如何的就急上了?”谢妉儿责怪着,却见方春旎对劲的笑容里透出一抹狠厉说,“娘,昔日我们母女就说太拘着了,缩手畏脚的,才被府里这些主子欺负了去。现在,我倒也要她们见见,甚么叫狗眼看人低!”
流熏贴在祖母身边,嬷嬷们正为她剥着花生,老夫人抚弄流熏的头发很有些顾虑地担忧道:“……老四不过酒后随口糊里胡涂应下的这门婚事,事出俄然,便是人家的秘闻都未问清,如何就这么应下了?便是不图人家繁华繁华,起码如果个稳妥端方的人家。现在不知秘闻,怕是府里哪个女人如此仓促的嫁畴昔,都有些不当吧?”
流熏打量他,淡淡的笑着,情缘如逝水,可为何她总劈面前的他放不下?
谢府的外孙女方春旎要嫁给荣国公府年过不惑的那六爷,一时令都城颤动。
三今后,老夫人公然点头应下了方春旎嫁去荣国公府的婚事,谢妉儿更是为女儿备下了八字庚帖。只说是射中相和相生,大吉的婚事。再者方春旎也该出嫁的年纪不能再担搁。流熏都奇特,不知旎姐姐现在竟然承诺得这么痛快,莫非是因为哥哥同公主的婚事一向耿耿于怀。
她望着景珏,一双灵慧的眸光里漾着几分奸刁的对劲,“炫哥哥你脸上青了一块,是抹的油彩去唱戏吗?”
方春旎暴露几分迷惑,旋即一笑说:“娘说得甚么话?女儿欢乐尚且来不及呢。娘想想,你我母女寄人篱下,固然有外祖母的庇护,母舅们倒也体贴,但是舅母们和府里高低仆人的冷眼可忍了多少?还不都是因为我们方家穷没有钱,我祖父和爹爹又是太病院的医官,不如那些宦途考取功名的官员有头脸。现在有个都城首富肯娶女儿为正妻,又出此厚礼,当是女儿求之不得呢。甚么少年俊才如俊表兄,今后大不过也同大母舅普通,百川入东海,都是一个模样,书呆穷酸,打肿脸强撑的瘦子。女儿现在是看破了,甚么夫婿反正图一样,不如就嫁了。日复一日,芳华已逝,徒增嗟叹。”
未几时,嘚嘚嘚嘚跑来一个小厮,噗通跪下气喘吁吁地回禀:“四爷,不好了,不知如何的,前面送聘礼的马队吹吹打打的俄然掉头归去,荣国公府的人开端卷收红线金丝毯,看那景象,似是不来了。”
她感喟一声反笑盈盈的欣喜母亲说:“娘莫急,待女儿在荣国公府立稳了脚,就设法接娘和兄弟一道畴昔度日。若严哥儿玩皮不肯读书,倒不如今后给他拿大把银子捐个功名。传闻,外任的官员轻易捐得,不如我们就捐个扬州的盐道,今后风风景光的让严哥儿衣锦回籍做个肥缺,方家今后子孙殷实,也免受磨难了。娘好好想想,四叔父固然这桩婚事应得冒昧些,却歪打正着的成全了我们母女,这可不是大功德儿?”